已极,真不愧为雪地飘风。
凌云子虽然恨这女孩顽强,却只存窘辱她的心,不愿着实伤她太重,这是看在熊倜的面上。
对于神眼蛟袁宙,可就手上不留余地,招招狠辣,逼得袁宙险象环生,几次险遭毒手。
若没有夏芸从旁递招,蹈暇抵隙,乘虚而攻,神眼蛟又怎能支持得了三十余招。
夏芸若有银鞭在手,那可比袁宙要高明许多。
单掌追魂单飞,一路使着他阴森可怖的崆峒镇山断魂掌法,手掌过处,寒风刺骨,吃亏是肉掌总不能和宝剑硬碰。
而出尘剑客这一套秋水出尘剑法,傲视江湖,深奥莫测,处处占着上风,但断魂掌风所过,他不能不测是否伤及身体,故略有些顾忌,否则单飞是不能支持下去的。
尤化宇链子锤,拿来和剑法精奥的四仪丹阳子对敌,无异以卵击石,心里一发慌,冷汗涔涔在身上直冒,而身段步法越来越沉重,每躲避丹阳子一招,就得付出很大的力量,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夏芸不愿自己败,也就不愿天阴教的人败下去,三人都是自告奋勇,挺身帮助她的。
她已看出尤化宇处境最劣,呼吸间就临危急,猛然想起袋中钢丸,冷不防摸出几粒,用极快的手法向丹阳子打出。
钢丸虽仅数粒,射出的方向位置却极为奇妙,其中两枚是向链子锤上一碰,反射而出,另外两枚则是飞向丹阳子头顶,自空中交弹而下,还有一枚是朝着丹阳子心口直射。
这种手法,武林中确是空前未有。
丹阳子正全神贯注,运剑如虹,突然眼前星飞丸射,寒光骤起,方挥剑上下扫击,头上的钢丸已翩飞而下,哧哧两声响,穿衣裂肉,使他双肩一阵剧痛,长剑几乎把握不牢,身躯摇晃了一下,向后便退。
夏芸这时心里泛起得意的微笑,自觉田姐姐传授的是神技,充满了却敌的自信。
可是她这一分心,她的帮手神眼蛟袁宙竟一个失招,被凌云子剑尖自左颊上划过,一颗左眼珠,血淋淋地被挑出眶外。
神眼蛟竟成了空眼蛟。
袁宙惨号如豕,一手掩目,却仍舞动钩镰刀死拼,但是立刻气散神亏,再鼓不起以前的勇气了。
凌云子一剑“推窗送月”,把袁宙手中钩镰刀也给挑飞一丈以外,袁宙痛入骨髓,再也忍不住了,只有拔步飞逃。
凌云子不去追杀这只空眼神蛟,却运剑如虹向夏芸逼来。
夏芸失去了帮手,大大吃惊,她心想:“还是赶快逃走吧!天阴教的朋友,也支持不住!”
夏芸不再和凌云子硬拼,这是她历经艰苦学来的乖。
她先发出三粒钢丸,阻住凌云子的攻势。
坐马就在一旁,一纵身就跳上马背,以她骑术的精妙,那马虽非神驹,仍然指挥如意,四蹄扬尘,狂奔而去。
至于天阴教的人,落个什么结果,这又与她何干呢?
夏芸也顾不及这些,她策马驰出百步以外,耳里听见那片战场上又有清脆娇嫩少年人声的喝叱,身后听不见追骑之声,但她仍不敢片刻迟延,急急拍马狂奔。
夏芸驰骋在斜阳古道上,奔了一段里程,心里安定下来,脸上已粉汗涔涔,而这匹寻常的马,已尽了它最大力量,涎沫喷飞周身出水,已不能再奔跑下去了。
所幸前面就是一片黑压压的大镇。
夏芸不得不先喂饱这匹马,否则是无法赶路的。
这毫无目的的奔驰,仅仅是为自武当四子手下逃出而已,现在又向何方找寻久别苦思的倜哥哥?
夏芸一有空闲,心里就浮起了熊倜的影子,若有熊倜偎依身侧,那该是多么美妙的安慰!
而这就是支持她勇气的唯一来源,否则天涯游子,早应该倦游思亲,她在江南游踪年余,凭一身武功,所收获的又是什么?
她下马踏入一家客栈,把马匹交与伙计去喂料。
疲乏已极的身躯,暂时找到了喘息之处。
躺在床上,仰望着屋梁,思潮起伏,她不会自怨自艾,而只是懊恼熊倜怎不及时追寻她。
她岂知熊倜也为她奔波往返,尽了极大力量,两上武当,引起了天阴教与武当间的不解深仇,第二次几乎和武当反目,更挑起五大正派间的纠纷争执!
这自然是她始料所不及的。
熊倜、尚未明与玉面神剑常漫天、散花仙子田敏敏相遇之后,因夏芸走失,而作了一番猜测,得了个错误结论。
四人竟疾向武当驰去。
数日后又来至谷城城内,找了间干净客店投宿。
尚未明把上次在武当情形,细说与常漫天夫妇听,但他和熊倜不知道天阴教和武当派还有过一次激烈惨斗。
天阴教很大方地还给熊倜贯日剑,又偃旗息鼓退出武当山,使熊倜等捉摸不定他们究竟存着什么企图。
田敏敏对于武当那种声势吓人的剑阵,非常感兴趣,饭后在室中聚谈,她劝熊倜不必自行讨人,由她夫妇夜间先去一探。
熊倜在武当山颇受妙一真人礼遇,而且飞鹤子令夏芸传话,请他去山上共商讨伐天阴教大计,显然很看重他,自不便骤然翻脸,可是又不能令夏芸受到委屈。
散花仙子想法是先把夏芸救出来,正合熊倜心意。
但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熊倜也不能免。
他决定不了应该采取什么步骤,明知散花仙子夫妇一去,事态依然会扩大。
他救尚未明于剑阵之中,也曾伤了武当门下几个道士,人家竟毫不记怨,依熊倜所想还是光明正大拜谒妙一真人比较妥当些。
田敏敏却已看出熊倜外弛内紧,焦急在心里不露出来而已。
常漫天再次重现江湖,更不把一般人看在眼里。
常漫天见熊倜有所顾忌,沉吟不绝,正待说出一切由他夫妇担承的话,突然室外爽朗的笑声隔窗叫道:“熊老弟,何期在此相会,真是巧极了!”
熊倜听出是熟朋的口气,忙开门相迎。
正是飞灵堡出尘剑中东方灵兄妹,还有凌云子、丹阳子两位武当四仪剑客。
东方灵是旧友相逢,一脸渴慕之色,而凌云子、丹阳子则面色冷酷,非复飞灵堡座中态度,而东方瑛则于愉快心情之外,微露揶揄的眼光。
常漫天夫妇、尚未明三人,虽料出两个蓝衣玄冠道士,必是武当门中,对于出尘剑客兄妹一样都不认识。
东方灵为人笃厚,不喜揭人阴私,而且他认为情发乎中,各寻所好,不能一丝勉强,他并不为他妹妹打算,而反同情熊倜和夏芸一双情侣。
他很热诚地握住熊倜的手说:“老弟自离敝堡,令我思念至今!”又一瞥眼前这三位不平凡的人物笑问,“这三位都器宇不凡,快替我介绍一下你的新交!”
东方瑛敛衽为礼,若有情若无情地斜睨了熊倜一眼。
她没有夏芸那么天真而赤诚,就是有些流露出来,也是在有意无意之间。
粉蝶默默无言,奇怪的是她粉颊竟微微生辉,这是由于内心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自然而然使她心里有些跳动。
武当二子则勉强各施一礼,冷冷的目光,仍注视着熊倜,似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来。
凌云子擒服夏芸之后,不但夏芸被熊倜当场救走,反而吃了一次暗亏,他至今还以为是熊倜的恶作剧。
飞鹤子等延揽熊倜,以及武当山上所起的变故,凌云子固曾与飞鹤子邂逅谈及,而出尘剑客兄妹就是他约来武当的。
无论如何,他还是恼恨着熊倜。
夏芸竟与天阴教人为伍,并肩作战,尤其使他不满熊倜。
不满尽管不满,总不能违抗妙一掌门师谕,他一见面本就想揭发夏芸的事,但熊倜正热心替双方介绍。
凌云子听说是当年的点苍掌门玉面神剑常漫天和散花仙子田敏敏时,不由为这两人的绝世风采而心折。
铁胆尚未明在北几省的声名,大得惊人,这三位的名头,使东方灵兄妹如获异宝。
凌云子也亟愿武当派能罗致到这样三位了不起的人物,因此凌云子、丹阳子态度上都略略变了些,很谦虚地客套一番。
烛影摇红,八位武林豪士,聚首一堂,应该是水乳交融肝胆相照了,而粉蝶东方瑛则计划着如何替自己安排一下,熊倜的心理,也正渴欲一询夏芸的着落究竟。
散花仙子田敏敏已急不可待,她以冷寒语声,近乎发气的语调发问:“凌云道长,熊老弟他的女友雪地飘风夏姑娘,想必已被你们安置在武当山上了!雪地飘风只是个任性的女孩子,你们做事未免过分点!”
凌云子颜色一变,没想到田敏敏会骤兴问难。
他白了散花仙子一眼,反向着熊倜说:“夏姑娘的事,贫道猜想台端还会不知晓?天阴教单掌追魂单飞、洞庭双蛟都是她的护卫,不折不扣她已是天阴教下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熊大侠表面上自命清高,和天阴教也是有些默契呢!”
这句话语惊四座,不但熊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而这种形同挖苦的话,使熊倜怎能不无名火高起千丈。
散花仙子则更不相信夏芸会投入天阴教下,夏芸和她是无话不谈,倾囊倒箧,田敏敏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喝道:“简直是胡说!芸妹妹宛如一只活泼的百灵鸟,从不与江湖邪门人往来,你侮辱她是什么意思?”
凌云子反唇相讥说:“正因为年幼无知,才分辨不出天阴教的善恶!现在有事实为证,贫道正苦于无法救她于陷溺之中,点苍派高手请先弄清楚是非,再责怪贫道,贫道敢不领罪!”
这一席话,使融洽不久的空气,快要爆炸起来。
熊倜目射神光,注视着武当二子,他未立即发难责斥,显然夏芸这次是没有吃他们的亏了。
夏芸是不是个带有神秘性的女孩子?
东方灵老成持重,先把双方劝住,他很快把当日官道上情形略述一遍,道:“夏姑娘纵未求助于单掌追魂,而这三人为她拼命苦斗,确是事实。
后来天阴教两个司礼童子,黑衣摩勒白景祥、白衣龙女叶清清也出面交手,否则夏姑娘岂能从容逃走?单飞等又怎能不血溅尘土呢?”
熊倜长长嘘了一口气,他心里纷乱如麻,夏芸真的与天阴教有什么关系?她又逃往何处?
天阴教人何故拼性命来保护她?
一连串的疑问,使他陷入迷惘。
散花仙子冷笑一声道:“可见凌云子道长是信口诬蔑了!天阴教人袒护她,或许别有用意,但是道长们以多欺寡,恃强凌弱,我散花仙子当时在场,也不能容你们这样胡闹!老实说我看待她无异亲妹妹!你们再说这种无稽诬蔑的话,我可不能放过!”
东方灵为了顾全大局,设若这四位武功顶尖的人,与武当反目成仇,那反使天阴教得以从中渔利,武林局面更无法收拾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向双方一再劝说,从此彼此都不许再干涉夏芸。
他说:“武林正派正应同心合力,对付天阴教!不可因小小误会,使亲者痛而仇者称快。
点苍田姑娘技拟天人,贤伉俪誉满武林;熊老弟后起之秀,睥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