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粒耀眼的钢珠,脱手飞出,手法虽不及田敏敏那么奇妙莫测,但是近在咫尺,跳丸飞星,而角度又那么奇巧,像有力量操纵着,迂回折射。
边浩一领马缰,拍马蹿出丈余,身体猛然一俯,平贴马背,躲过攻击的钢珠,并且故意拍马驰去。
他心中有个算计,这一带疏林就在官道旁,多少有碍他的举动,万一不巧熊倜在此时出现,那可更使他受窘了。
夏芸并没有觉察危机,一味拍马直追。
双骑一前一后,渐渐离开了绵延半里多的树林,以他们的骑术之精,不过极短的时间。
所以后来熊倜、尚未明与常漫天、田敏敏相遇,未能在附近找着夏芸,又这样轻易地失之交臂了。
前面是一片荒凉,梁子湖畔一片芦苇地带,湖水白茫茫一望无际,几片帆影点缀在碧波上面。
最近处渔村茅舍,也在一二里外,这地方对于边浩是非常理想的。
他拨转马头,抱剑提防着这位姑娘,微风披拂着夏芸的秀发,在马上花枝颤摇,益增妩媚。
边浩这时几乎纯是戏弄的态度,向她说:“姑娘,我们再谈谈,小可孤峰一剑边浩,只还未请教过你的尊姓芳名!以姑娘的控马之术,想必是塞外一颗明珠了!”
夏芸冷笑道:“你报出姓名来,难道我就不敢斗你这南北双绝剑吗?”
边浩离镫下马,笑着说:“那小可就奉陪姑娘玩玩!听说姑娘怒拔武当派九宫连环旗,使我钦佩莫名呢。
”
夏芸星眸一凛,喝道:“少说废话!”
夏芸从马背旋落地上,手中皮鞭一抛一打,使出“狂扬鞭法”,宛如半截乌龙,风声虎虎,直取边浩。
边浩剑影缤纷,使出生平绝技玄女剑法。
夏芸鞭影丝丝,漫天风雨,一连串“云如山涌”“雨洒蓬莱”,几招猛攻,使边浩也为之咋舌,摸不清她的门路。
边浩剑落如同风雨骤至,排空荡气,剑影初时蒙蒙洒洒、瑞雪纷飘,继而如同疾雷奔电光气肃森,夏芸竟被他裹在一团剑影里。
边浩剑法独得秘传,声势不逊于四仪剑客之首的凌云子,不过他没存心伤她,下手让着许多,夏芸方能勉强支持。
自然这种局势是不会永久维持下去的,边浩面对着她,见她娇躯宛转,柳腰款款,更可以饱餐秀色。
边浩终于找到了机会,乘她挥鞭猛点他腰腹之际,撤剑环臂,欺身斜进,一招“春雨绵绵”,剑光溜向夏芸玉腕,一团耀眼云花,疾掣而下。
夏芸拼了几十招,心里暗说:“号称南北双绝剑的,也不过如此罢了!让你知道我雪地飘风也非弱者!”
但人家这次剑花逼来,如不撒手丢鞭,就无法闪让。
夏芸过分倔强,娇躯往左方飘旋,虽足闪过边浩这一绝招,却恰好把左边身子凑近了他,边浩猿臂轻伸,铁腕已蓦地握住了她的左臂。
夏芸懊悔没用田姐姐所授暗器对付他,这时已落入边浩掌握之中,急得一声尖叫,想甩臂挣脱,更怕他进一步来什么花样,猛一回鞭横抽边浩那只讨厌的手。
边浩剑影又起,铮的一声把那短短的马鞭,又削去半截,剑花在夏芸脸上划了个圈儿,夏芸只有闭目等人宰割了,可是他又很快把宝剑擎回。
边浩嘻嘻笑了,笑得非常得意,渔翁钓上了大鱼,鱼儿已经上钩,只看他愿意如何处置捞获到手的猎物。
边浩态度更使她难堪,他紧握夏芸玉臂,用力一带,夏芸几乎要扑跌入这讨厌男子怀中,如何不又羞又急。
边浩反而柔声细气地说:“姑娘累了吧!像姑娘这一套奇妙的鞭法,小可还是初次碰上呢。
姑娘可别生气,败在孤峰一剑手中,也是很光荣的呀!”
夏芸自入关以来,这已是第三次吃人的亏,而最使她难堪的就是边浩那副贪婪的眼光,和那种存心玩弄的态度。
这时近侧芦苇嚓嚓响起,苍老的笑声大作,教训小孩似的口吻,喝道:“你这个刁钻娃娃!怎么在此欺侮女娃儿?我老头子上次江边要打你的屁股,被你娃娃飞了!这次可更不能轻饶了!照打!”
两人正在厮扭之际,突然毛毵毵地飞来一团黄彩,拍的一声,恰好打中了孤峰一剑边浩抓住夏芸的手。
边浩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件东西呼啦散落地上,却是一把枯干的苇叶,纷飘四散。
可是边浩这只手竟如挨上一记极沉重的大铁锤,痛入骨髓,皮肉欲裂,他手臂很自然地一松一缩,夏芸趁机往旁边闪出丈余。
不知何时面前已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枯瘦如柴的老头儿,那矮老头,盘膝坐在沙上,扬起右手向边浩招呼道:“你这娃娃,快过来领打,不折不扣连上次的一百下打屁股,以后你要记住,不许欺侮女娃儿!”
边浩急忙跳上马背,挥鞭疾走,仍向那片树林穿林而没。
坐着的老头向那高个子老头说道:“这女娃生得模样怪可怜的,你说该怎么处治她?不过不能打屁股,另外还有什么办法?”
身材高些老头也发愁说:“我也想不出好办法,姑且饶了她这一次,她是无心冲犯我们!光问问话,别让她也跑掉!”
夏芸被他俩一问一答,弄得啼笑皆非,心说:“谁冲犯了你?再无理取闹,抽你这两个老家伙一顿鞭子!谁耐烦理你!”
矮老头双手一挥,仍是坐着的姿势,飘若飞絮,拦住了她。
夏芸撮口轻嘘,把她那匹称心的马招来身畔,却猛见矮老头施展上乘“流星移位”的轻功飞来,心头一震,慌忙向马背纵上,准备一溜了之。
矮老头又随手一拉,相隔七八尺远,一股无形潜力,裹住她的娇躯,不由往下一沉,通的又跌落地上。
夏芸可不敢十分倔强,眼里泛出泪光,恨恨说:“老怪物!你使什么坏?为什么不让我走?我要赶快找我的熊倜哥哥!”
老头偏着头思索了一阵,笑道:“熊倜?这人老头子似曾相识,正有句话让你带个口信给他,可是女娃娃,你认识的小伙子倒不少呢!”
这话一说出,夏芸怎么受得住,一直红到耳根,心里暗骂:“缺德的老鬼!赏你几粒钢丸,让你再敢胡嚼!”
夏芸一提起熊倜,那可爱的俊影,立时使她心头一甜。
甜美的回忆,竟使她不胜怅惘,忘记了对付这可厌的老头。
夏芸又如何肯虚心下气和他们答话。
高些的老头皱皱眉笑说:“让她走吧!上次已经把重要路线图当面交给熊倜那娃娃了,不过贯日剑也是昆仑旧物,应该与倚天剑同归玄清洞府,姑念天阴教大患未除,暂时交他保存使用一段时间。
话得说明白,毒心神魔虽知道倚天剑关系着武林劫运,他还未明了双剑的来历呢!”
矮些的老头也皱眉发愁说:“那娃娃人极聪明,可是没有适当的伴侣,配上他一块儿练剑,绝难发挥这两仪和合的妙用,又怎能担当这一份重任,这事还得费我们无限心机。
”
高老头对夏芸道:“女娃娃!记住见了熊倜,就说江干二老吩咐,赶快去峨眉取回倚天剑来。
然后携带双剑,到昆仑访晤银杖婆婆学习和合剑,女娃儿你也跟着去一趟,看看你有缘还是无缘。
”
二老说完,扭头向白茫茫的湖中走去。
夏芸在斜阳古道上,拍马来回奔驰寻找田敏敏,却未能遇上。
一赌气,放马一直沿大道驰去。
当晚投宿山镇上一家小客店,低矮的瓦房,肮脏的床被,使她心里更添一层懊恼。
突然店门外马蹄声如潮涌至,店里伙计迎进来三位黑色劲装的汉子,笑语喧天,旁若无人,一直走入三大间上房里。
伙计如同接下财神,忙不迭穿梭一般伺应。
这三位豪气干云,说话声音很高,夏芸疲倦地躺在铺上,却被他们一番话惊醒。
只听得其中一人狂笑说:“单大哥,三湘豪杰,我洞庭四蛟号召一下,哪一个敢不投诚响应?何必单单要收罗拉拢这个姓熊的小子?”
另一人沉吟说:“教主这么分派下来,必有他的用意!吴大哥知会本教各处的人,注意一下熊倜的行踪。
”
先那人又哈哈大笑说:“小弟若碰上他,倒要先会会他这位武林三秀!”又问,“玄龙堂主仇老前辈现在坐镇洞庭,据说还准备一次大规模的举动,单大哥是自总堂来的吗?其详可得见示一二吗?”
答话那人笑说:“倚天剑得而复失,若不把这口剑找回来,本教的声威从此扫地!这次夜袭武当,又不能得手,所以龙凤各堂堂主坛主,齐集此间,重作一番部署,事关机密,尚未作最后决定。
”
夏芸一听别人提起熊倜,不由竖起双耳,留心谛听,底下的话,却使她颇为失望,显然这些人也不知熊倜的行踪。
夏芸生长关外,对北方天阴教的崛起,颇有所闻,她父亲虬须客却是闭门谢客,绝不与江湖豪杰往来。
夏芸既听出这三位是天阴教下爪牙,天阴教势力弥漫南北各地,虬须客力诫她入关以后,不可和他们冲突。
夏芸又泛起了一个错觉,她以为天阴教下这三个汉子既然是访寻熊倜,他们眼线又多,不比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误走误撞,来得容易吗?跟着他们走,倜哥哥不是很容易可以找着?
次晨,梳妆就道,她尾随在那三个黑衣人马后。
而这三位又是向北奔驰,又把她引回昨天那条路上来。
黑衣人中一位年纪略大些的,虬筋栗肉的汉子,不时有意无意地回头望她一眼。
梁子湖白茫茫的水色,又在远处浮现,而那片树林,也在柔风披拂中。
夏芸随着三人,行行复行行,秋阳皓皓,照射着官道上风尘扑面的行旅。
这种无意义的追逐,也可说是盲无目的的奔波,突然后面驰来的一片铁骑声,震颤了她的心弦。
夏芸无意中扭头望去,一连串骏马扬尘而来,立时使她大为震惊。
来的竟是飞灵堡出尘剑客东方灵和他妹妹东方瑛,另外两位玄冠羽衣,黄穗子宝剑在身的道士,尤其使她魂不附体,正是四仪剑客凌云子和丹阳子。
夏芸是惊弓之鸟,急忙施展她精湛的骑术,短鞭一扬,纤足一夹马腹,她深悉马性,纵辔飞驰,想脱离后面这四位扎手敌人的追袭。
而这出尘剑客兄妹却并不是专门来找她为难的。
凌云子和丹阳子二马在前,远远看清了是他们二次下山游弋的猎物。
可恶的前面三位黑衣人,却把坐骑一排儿横列,并辔而驰,几乎占完了全部道路,使后来的她无法飞越而前。
夏芸把马头一带。
她若不是精于驭马,早和三个黑衣人撞在一起了。
后面的骑声越来越近,丹阳子远远喝道:“夏姑娘慢走,贫道还要屈尊芳驾回山一趟呢!你不想见见熊倜么?他正在武当恭候你呢!”
夏芸气得花容惨变,眼前又被天阴教三位拦住去路,吃过一次亏,自然学一次乖,以逃走为最上的妙策。
她对于凌云子的剑法,心中仍然不服,只是自己单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