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当然不会不懂,他只不过不相信而已。
他绝不相信这位他特地用重金请来的监斩官忽然要走。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能不相信了,因为他认为绝不会走的人已经走出了门,而且还告诉他:“再见的意思就是说我要走了。
”监斩官说,“现在我还可以再说一遍!”
他果然又说:“再见。
”
“不行,你不能对我说再见。
”韦好客赶上去拉住了他,“别人都可以说,你不能说。
”
“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十五万七千五百两银子没有拿走。
”韦好客说,“你答应要为我做此事也没有做。
”
“这件事,我是不会做的了。
”监斩官说,“所以银子我也不能要。
”
韦好客当然又要问:“为什么?”
“其实你不问也应该知道的,”监斩官说,“多年以前,你已经很了解我这个人。
”
这位监斩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当然是个很奇怪的人,不但性格奇怪、武功奇怪,职业也很奇怪,放眼天下,做他这种职业的人绝不会超过三个。
在某一方面来说,他可以算是个“保护安全的人”,可是他做的事,性质又和保镖完全不同。
保镖是在罪案发生时保护别人性命财产的人,他的任务却是预防,在罪案还没有发生时,就预先将它阻止,从根本将它消除。
他所保护的对象,也不仅是别人的生命财产,而且防止所有可能会发生的罪案和意外。
譬如说,有一个林场受到仇家歹徒的勒索或威胁,很可能会被人纵火,如果能请到他,这种危险就解除了。
因为他绝对能事先找出每一个可能会纵火的人和每一条可疑的线索。
他绝不是个救火的人,可是只要有他,这件纵火的案件根本就不会发生。
这当然远比火起之后再去设法扑灭要高明得多。
所以他的收费当然也比一般镖客高得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执行他的任务时,从未发生过一点疏忽,也从未失败过。
“我要你十五万七千五百两银子,你肯给我,当然是因为我值得,我当然也受之无愧。
”这位监斩官说,“因为那时候我一直认为这件事非要我来做不可!”
“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所以我连你一文钱都不能收。
”
“现在的情况为什么不同?”韦好客又问。
“你用高价请我来,只为了要我防止法场上所有的意外,让姜断弦可以顺利执行。
”监斩官说,“我肯来,只因为我觉得你既然肯出如此高价,被处决的当然是一名极重要的人物,会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极大。
”
“不错。
”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件事根本用不着我来做的。
”监斩官说,“因为法场上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
他又解释:“你不但把这件事做得非常机密,而且把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很好,连我都找不出一点疏忽,何况还有你和姜断弦这样的绝顶高手在场监督,就算有什么意外,有你们两位在也已足够。
”
监斩官说:“所以这次你请我来根本就是多余的,所以我才只有对你说再见了。
”
“你还是不能走。
”
这次是监斩官问韦好客:“为什么?”
“因为两个人。
”韦好客说,“两个女人。
”
“女人?”监斩官皱了皱眉,“一件事如果牵涉到女人,就比较麻烦了。
”
所以他又转回来,又问韦好客:“这种事怎么会牵涉到女人?”
韦好客笑了笑,把监斩官刚才说他的一句话轻描淡写地送了回去。
“这一点你不问也应该知道的。
”他说,“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一件事没有牵涉到女人?”
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所以这位监斩官只有听着韦好客说下去。
“尤其是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女人引起来的。
”韦好客说,“这个女人跟你好像也有点关系!”
“你说的是谁!”
“十年之前,你身边是不是总带着一个姓景的小女孩?”韦好客说,“我记得你好像还把你独门传授的一套分筋错骨手教给了她。
”
神情镇静的监斩官脸色忽然变了,甚至连肩上的肌肉都已绷紧。
“你说的是小景?”
“不错,我说的就是她。
”韦好客说,“只不过这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