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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远衔恩命到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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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间还有什么意思?」两名老汉自知无法再劝,只能垂首忍泪,默默点头。

    崔风宪冷冷地道:「三件事给你们。

    第一,我若是不幸战死,你俩便把我的尸身带到烟岛,葬在我大哥身旁,不必带我回中原了。

    」 听得二爷决心要死,老陈呜呜地哭出了声,怎也说不出话来。

    老林委实按耐不住,大喊道:「二爷,你又胡乱逞强了!你这般不明不白的死,您要我怎么跟嫂子说?」想到了老婆女儿,崔风宪睁着一双怪眼,泪珠在眼眶里滚动,道:「第……第二件事……我死之后,这艘船就送给弟兄们,盼你们相互扶持,以后每个月……每个月再拿一点银两……供养……供养……」说着此处,好似难以为继,只得咬紧了牙关,把头别了开来。

    勉力道:「供养我老婆小孩,崔某地下有知,也会感激涕零。

    」 两名老汉垂下头去,已是泣不成声。

    想他们永乐旧部为了「靖难」二字,长年来背负天下骂名,可彼此间的袍泽情谊却只有更加深厚。

    崔风宪咬住了牙,道:「最后一件事,是关于亮儿的。

    」崔风宪要托孤了,两名老汉痛哭失声,纷纷跪了下来,垂泪道:「二爷放心,咱们便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扶持少爷长大成人。

    」崔风宪听得此言,心下不由一阵欣慰,便露出了笑容道:「我与大哥自小相依为命,十七年前中道分别,他只留下了这么个遗腹子给我。

    崔某此生唯一心愿,便是把孩子教养成材,看着他成为一条铁铮铮的硬汉,那崔某是死也无憾了。

    」老林哭道:「二爷……您要是舍不得少爷,那就向那些人投降吧。

    」崔风宪怒道:「放屁!我这辈子最恨的,便是那帮贪生怕死、卖友求荣的小人,我今日若把亮儿教成了无耻之徒,我死后焉有脸面见我大哥!」崔风宪是个倔强的人,一辈子不知干过多少傻事,老陈老林知道他的脾气,一时呜呜啜泣,点了点头。

     崔风宪深深吸了口气,道:「记得,我死之后,你俩务必带着亮儿,把他交到魏宽手里。

    就说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如今……如今叔叔又不幸客死途中,求魏宽……求魏宽……」说到此处,心中一酸,泪水终于滚落了腮边,呜噎道:「看在我大哥的面上,务必收他为徒……」人之将死,其鸣也哀,眼看二爷垂泪了,老林、老陈大哭道:「二爷,您……您要少爷另投名师,那……那崔家的武功呢?以后谁来继承?」崔风宪擦去泪水,叹道:「傻子,丹鼎派第一绝学,便是『元元功』,我崔家的『八方五雷掌』,则是外门硬功的翘楚。

    倘使魏宽愿意把『元元功』传授给亮儿……」说到此处,眼中露出了光彩,霎时深深吐纳,道:「我崔家扬威天下之日……就在眼前。

    」两名老汉颤声道:「二爷,所以您……您此番过来求亲,就是为了这个『元元功』?」崔风宪颔首道:「没错,这就是我上烟岛求亲的用意。

    我自己受限于内力,虽有『八方五雷掌』,却仅能发到第三式,再来便上不去了。

    倘使亮儿内外兼修,身具『元元功』的绝顶内力,兼加『八方五雷』的无敌打劲,称雄武林,已是指日可待。

    」两名老汉啊了一声,方知崔风宪高瞻远瞩,早已为侄儿打算了一生。

    他拍了拍两名部属的肩头,道:「记得,我若不幸身死,你俩务必转告亮儿,要他不必为我报仇了。

    」老陈哭道:「为什么?」崔风宪道:「我并不恨那些朝鲜人,可我也无法交出那个东瀛人。

    因为我有羞耻之心,所以得为自己的义理出战。

    记得,日后亮儿要是把持不住,做出了愧对祖上之事,你俩便把我今日的话说给他听,要他知道羞耻。

    」眼见两名部属哭着点头,崔风宪心下宽慰,自知他俩定能不负所托。

    他整理了衣装,随即步下场中。

     眼见柳聚永已在等候,当即道:「柳兄,让你久等了。

    」申玉柏淡淡问道:「崔老英雄,你的遗言都交代好了么?」崔轩亮本在低头啜泣,听得此言,立时怒不可遏,正要冲上前来,却给两名婢女拉住了。

    崔风宪坦然一笑,道:「多谢申老弟关心。

    在下只望诸位信守承诺,一会儿崔某若能取胜,你们能依约离去。

    」申玉柏转头望着那名英俊公子,随即说道:「放心。

    我朝鲜武人最重诚信。

    一会儿崔老英雄若是不幸身死,我们也只会带走那名东瀛人,绝不会为难你的侄儿。

    」听得对方再次提及侄儿,崔风宪眼中闪过怒色,他哼了一声,指节交握摩挲,啪啪有声,转到柳聚永面前,喝地一声,把脚重重一跺,旋即肃然抱拳:「安徽崔二!拜会柳大掌门!」崔风宪长年在海外走动,名气并不如大哥这般响亮。

    可此时抱拳躬身,全身功劲展露,透露了名家风范。

    朝鲜武官看在眼里,都是暗暗点头。

     柳聚永的内家功夫承继于关外的「铁松派」,自也算是中原武林人物。

    眼见崔风宪有礼,便也提起长剑,剑尖朝天,报以一礼。

     崔风宪见他宗师气范,自也不好操爹干娘的乱骂,便又躬身道:「先生不必客气。

    你我各有道理,谁也不必让谁,来!生死便是见证!这就请赐招吧!」说话间衣衫一振,摆出了拳脚架式。

     柳聚永见了他的身法,自知对方善于近身搏击,当下向后退开了一步,剑尖朝地,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崔风宪发招。

     眼见对方神色静默,竟是一动不动。

    崔风宪自也暗暗忌惮,他偷眼去看对方的宝剑,只是那柄剑较中原用剑为宽,剑柄也较长,朦胧雾气中,剑锋沾满了铜绿,望来碧幽幽的,上头还铸造了「大武神王」四个篆字,下头依稀还有些铭文,双方相距太远,却也无法细观。

     「高丽剑」形似吴越古剑,看这柄「大武神王剑」剑面宽广,少说二十来斤。

    剑招必也古拙缓慢,一会儿自己若能快招抢攻,或有胜机。

     崔风宪自知近日气血不宁,不耐久战,稍稍算定了对策,身影微晃,立时正要向前试招,猛听「嗡」地一响,面前精光大见,长剑竟已扑面而来。

     崔风宪心下震惊,没料到这剑如此快法,他急急甩头避让,却还是慢了一步。

     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颈子,满船人众颤声道:「二爷……」「操!」崔风宪骂了一声,举手起来,朝脸上抹了抹,但见掌心里全是鲜血,对方的剑招快得匪夷所思,竟在眨眼间割破了自己的左颊,划出了一道三寸来长的口子。

     青铜古剑沉重古旧,剑招却能迅雷不及掩耳。

    想来对方练有「寒冰神掌」,是以腕力沈雄若此。

    崔风宪心知不妙,他见地下散置了大批兵器,霎时脚尖一点,挑起了一柄单刀,握于掌中。

     崔风宪平时专用一双肉掌御敌,如今手握单刀,不免让众船夫微微一愣。

    老陈、老林与他相识已久,此时却都暗暗颔首,晓得二爷要出全力了。

     越是泯不畏死之人,越不肯轻易送死。

    当此关头,崔风宪要苦苦求生。

    唯独如此,他才能看着儿女长大成人。

     两大高手面面相觑,脚下开始走动,双方眼盯眼,面对面,各自放低了身段,骤然间剑光再闪,柳聚永这剑更加快了,这回崔风宪却早已有备,他闪电般地挥刀出去,当地一声脆响,刀剑相交,火光四溅,手上单刀已然折为两截。

     崔风宪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对方的宝剑非同小可,他把单刀奋力抛出,就地打了个滚,随即脚尖一点,踢起了一柄郾月大刀,便向前方攻去。

     郾月刀长有一丈,重达六十四斤,刀杆乃是精钢所铸,平日给崔风宪拿来压舱底,从没想过拿来御敌,只是此时对方手持绝世宝剑,自己也只能拿出了关老爷的大铁刀,一会儿以大吃小,或能靠着沉重份量,将「大武神王剑」撞弯撞断。

     轰地一声,郾月刀横空劈来,柳聚永提剑抵挡,当地一声脆响,郾月刀开了一个口子,「大武神王剑」崁入刀锋,不减余势,仍在向前送来,听得「嗖」地一声,断刀飞了出去,坠入大海。

    眼看对方的「大武神王剑」锋锐如斯,崔风宪嘿地一声,急急向后翻仰,一个纵跃过后,手上又多了一柄二丈抓枪。

     这「抓枪」是海战所用,比梨花枪、红缨枪更长一倍,尤其枪身并非铁铸,而是木造,柔韧耐打,便与齐眉棍相似,尤其崔风宪早年曾在军中习过「梨花枪」,刺点圈拦,招招精熟,想来枪长剑短,或能与对方相抗也未可知。

     喝哈两声,崔风宪远远发招,枪头避开了对方的长剑,便朝柳聚永的喉头挑去。

     「当」地一声,剑枪相接,崔风宪的枪头飞了出去,成了一只空旗杆,又听「刷」地再响,崔风宪手上握了两根晒衣杆,刷刷刷风声暴急,崔风宪只剩一声「操」,他把满手的面杆砸了出去,随即使出了驴打滚,着地逃了开来。

     这「大武神王剑」真是珍希古物,不知经过了几百年的焠炼,出手时碧光变幻,锋利无匹。

    崔风宪连用了单刀、郾月刀、二丈抓枪,却都奈何不得,一众朝鲜武官见他四下窜逃,忍不住都是大摇其头。

    听那崔中久叹道:「素闻崔震山威猛如虎,没想到打起架来却是挢捷如猴,真让人大开眼界了。

    」崔轩亮大怒道:「你啰唆什么?我叔叔手无寸铁,你要他怎么办?」崔中久笑道:「谁说他手无寸铁了?你没瞧满地都是兵器,他自己不想用,却又能怪谁呢?」崔轩亮受不得激,几句冷言冷语听来,顿时大怒欲狂,待要上前搦战,却给两名丫嬛急急抱住了。

     此时强敌环伺,崔风宪打退了一个,后头还有两个,何况朝鲜人以决心著称,既然杀机已动,便不会忽然心软罢手。

    崔风宪左逃右闪,心下暗叹:「罢了、罢了,今日尽人事、听天命,好歹不愧好汉之名。

    」正感气馁间,忽见甲板上躺了一只藤条,却是平日拿来揍小狮子的,不觉心下大喜:「有了!吾命不绝矣!」藤条柔韧坚硬,兼而有之,对方的宝剑再利,也无法将之一次斩断,他喝地一声,使出了「灵猴拳」的「顺手牵羊」,俯身将地下的藤条抄起,便朝柳聚永的手腕打去。

     「刷」地一响,对方长剑反向斩来,藤条受力之后,上头顿时多了个缺口,却只微微向后弯曲,并未应声折断。

    崔风宪心下大喜:「果然管用!」他苦候良久,便在等这一瞬之机,当下身子侧翻,右脚飞出,便朝对方的手腕踢去,朝鲜众官心下一凛,均想:「这人变招好快。

    」崔风宪六十又五,身手却是挢捷至极,那柳聚永反应也快,猛将剑身微侧,锋刃对准了崔风宪的足掌,便要让他自行撞上。

     「喝!」崔风宪右手撑地,使出了绝技「双飞腿」,但见他右足腾空,左脚随即补上,竟已踹上了剑面平滑处,看这一脚气力足达数百斤,这「大武神王剑」便再刚毅十倍,也要硬生生折断了。

     嗡嗡嗡嗡……剑尖前后弹晃,发出了嗡嗡震响,这柄剑竟是刚毅柔韧,兼而有之。

    崔风宪惊得呆了,眼看对方的剑刃当胸刺来,赶忙反起藤条挡架,「剥」地一声过后,那藤条正面受了一剑,竟尔从中裂开,随即四散崩裂。

     「大武神王剑」真是罕见宝物,锋利无匹,却又柔若流水,此时双方相距不过五尺,但见面前寒光四射,那长剑不减来势,仍朝自己的胸膛插来。

    可怜崔风宪手无寸铁,一来走避不及、二也无法空手硬接,众船夫心下大悲,莫不哭叫道:「二爷!」一点寒星飞到面前,即将透胸而入,崔风宪深深吸了口气,霎时扎下马步,左拳置腰,右掌便朝剑尖平推而去。

    怒吼道:「雷霆起例!」嗡嗡嗡嗡嗡……天地绽现奇观,只见一点剑尖向后曲仰,崔风宪双腿扎马,右掌前推,竟用无形无影的掌风逼弯了剑刃。

    一片欢呼之中,朝鲜众官却都大吃一惊。

    方知此人的外门掌功练到了化境,万万小觑不得。

     近身肉搏时刻到来,崔风宪即将开始反攻,他摆开了金鸡独立式,以右掌之力逼开了剑刃,随即厉声再喝:「元帅借雷!」「八方五雷掌」第二式,便是这招「元帅借雷」。

    霹雳般的大吼之中,南天门元帅下凡显圣,但见蒲扇般的大掌奋力拍来,已然逼近柳聚永胸前,此时他的长剑给对方牵制了,无可奈何中,只得提起了左手,应了一招「寒冰神掌」。

     轰然大响发出,寒冰真力撞上了「元帅借雷」,内力与打劲相触,已然魂飞魄散。

    眼见这不可一世的「柳名士」摇摇欲坠,崔风宪深深吐纳,便发动了掌中黏劲,也是怕一招「元帅借雷」打他不垮,当下使足了掌劲,慢慢将对方的身子牵引过来。

     「好啊!」众船夫大喜过望,都在替老板高声叫好。

    崔中久则是嘿地一声,咬牙道:「好你个小崔,居然还留了这一手功夫啊。

    」先前崔风宪丢丑卖乖,只为此刻的扬眉吐气。

    他晓得铁松派的「寒冰真气」有其独到之密,定得给他最后一击。

    眼见对方的身子已到面前,当下蹲低了马步,蓦地双手向外一分,厉声怒号:「天开雷门!」「八方五雷掌」第三式,便是这招「天开雷门」,只见崔风宪须发俱张,目眦欲裂,双手一上一下,拉出了一道掌势,那柳聚永给雄浑掌力一拨,双手已然被迫上下分开,手中宝剑给这股巨力一逼,更已弯如拱桥,随时都会断裂。

     崔风宪奋起毕生功力,逼得柳聚永胸腹门户大开,算来已分出了胜负。

    他深深吸了口气,顿时撤下右掌,中宫直进,便朝对方的胸口拍去。

    崔轩亮大喜道:「叔叔赢了!叔叔赢了!」在满船的欢呼声中,崔风宪掌力已出,堪堪将至柳聚永胸前,身形却忽尔停住了。

    崔轩亮愕然道:「叔叔,你……你怎么了?」呕地一声,崔风宪张开了嘴,喷出了大口鲜血。

    看得出来,他的气力枯竭了。

     「八方五雷掌」最是耗费内力,看崔风宪本已气血不顺,那招「天开雷门」使出,丹田内息大为损耗,此时此刻,终于放尽气力,难以为继了。

     天命如此,夫复何言。

    崔风宪微微苦笑,朝侄儿瞧了一眼,示意告别。

     噗地一声,一柄长剑透胸而过,崔风宪身子向上弹了弹,但见柳聚永把手一抽,鲜血飞洒而过,崔风宪看着自己的侄儿,身子软倒,慢慢闭上了眼。

     「二爷!」、「二爷!」众船夫大哭大叫,人人都奔了过来,那柳聚永「喝」地一声,剑光圈转,吓退了众人,随即俯身下来,探了探崔风宪的鼻息,确定胜负之后,方纔向那「目重公子」躬身示意,走回了人群。

     眼看柳聚永走了,众船夫哭哭啼啼的奔将过来,待见崔风宪身子蜷缩成一团,竟已断了气,顿时哭声震天。

    崔轩亮一没哭泣,二也不曾过去,只是呆呆站在远处,只见叔叔倒在老陈怀里,双眼紧闭,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好像睡着了。

    众船夫拼命喊他,却都无法让他醒来。

     两名婢女拉住了崔轩亮,哭道:「崔少爷,你叔叔死掉了,你快过去看看啊,快啊……」「哼。

    」崔轩亮扬首高哼,使劲一甩手,把两名少女推开了,傲然走开了几步。

     才不必看,也不用管,更犯不着伤心……因为啊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是作梦……只消明早睡觉醒来,叔叔便又活起来了,那又何必哭呢? 「哈哈,根本是骗人的。

    」崔轩亮哈哈笑了起来。

    拼命忍耐自己的泪水,他没住口地告诫自己,没错,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梦见到的……一会儿起床后,叔叔便要带着自己去求亲了,然后自己就要带着美丽的新婚妻子回家,和两个堂妹一起玩耍……正想间,忽然背后一痛,给人狠狠推了一把,他摔在地下,抚着自己的疼背,转头向后,惊见几名朝鲜武官分队分列,直朝舱下而去,他们又来抓人了。

     「坏人……」一声抽噎之后,崔轩亮泪水滚滚而下,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作梦,因为他的背很疼,可是自己却醒不来。

    他痴痴看着那帮坏人,猛地一声凄厉尖叫,扑到了舱门口,大哭道:「坏人!不许你们进我叔叔的船!走开!走开!」砰地一声,崔中久瘸脚微踢,便将他踢得着地滚开了。

    崔轩亮啊啊喘息,猛地爬起身来,扎下马步,旋即向前正推一掌。

     「雷霆起例」来了,几名朝鲜武官晓得这招掌法厉害,纷纷向旁闪开。

    崔中久嘿地一声,满心不耐,便也迎上一掌,朝崔轩亮的掌心击去。

     双方掌劲相触,崔中久忽然「咦」了一声,只觉对方送来的掌力并不强,依稀之间,好似混杂了几股力道,忽松忽紧,精微巧妙,他吃了一惊,正要奋力将崔轩亮推开,突然间脚下剧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他膝间用力,正要设法站稳,霎时间瘸腿一软,重心不稳,竟然向后翻倒了。

     崔中久嘿地一声,不待后背触地,猛地举掌向地一拍,身子借势翻起,便又站立起来,身法可说利落之至。

    他恼羞成怒,喝道:「臭小子!我答应过你叔叔,放你一条生路走,你别给脸不要脸,硬望死里钻!」「打死你!」崔轩亮如疯似狂,但听他怪吼一声,再次劈出一掌,心里一个顽硬念头,就是要和这些人作对到底。

    好似只要这般蛮干,便能让叔叔活过来。

    崔中久晓得他掌法厉害,这回便不出招了,只沈下脸去,冷冷地道:「小兄弟,别逼我玩真的,那可会见血的。

    」刷地一声,面前寒光大现,「百济刀」已然离鞘而出。

     「百济国手」一身武功都在刀上,一旦挚刀在手,真乃一代宗师,气势慑人。

    只是此时崔轩亮势如疯虎,什么都不顾了,只管朝对方身上猛打。

     「少爷!」众船夫大惊起身,这才发觉崔轩亮干起了傻事,霎时人人前仆后继,都要上前来救,可「百济国手」何等武功,却又怎么来得及救人?只见宝刀划过了半圆,随时都能将崔轩亮的手臂卸下。

     当地一声大响,一只木棍敲来,刚巧打上了「百济刀」的刀面,带得刀身向后一荡,随即顺势向下击打,险些打中了崔中久的手腕,竟逼得他退开了一步。

     全场错愕中,人人都转过了头,望向了舱门。

     只听脚步沉沉,一名东瀛人手提木棍,气喘吁吁地倚着舱门,慢慢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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