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棋盘方寸之内。
为的就是要摆下天地之棋局,逆天改命,挽回大端的运数。
”
“而我……也不过是你棋盘上的一颗必要之棋。
因为总要有人抗住乾坤,总要有人护着苍生。
总要有人当这个皇帝。
这个人不能是赵戟,只能是我。
于是你又用这些事来磨砺我,甚至、甚至……”赵渊吸了口气,声音哽咽,“甚至喜爱着我,却又要欺瞒着我赴死。
你把自己变成了左右我意志的棋子,连喜爱中都透露出算计。
对于你来说,徐州大捷、众生平安、靖难成功远比我们之间的情谊重要。
你要选苍生,也要逼我选苍生。
可我偏偏……偏偏放不下你。
谢太初,你这般对我,有没有心?”
谢太初将粥放下,握住赵渊那双手,仔细端详。
“殿下这双手……”他有些感慨,“在京城时修长、纤细、白皙。
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才会有的双手,如今不过一年光景掌心已有了老茧。
殿下是金枝玉叶,我却逼殿下走上这样的磨砺之路。
是我之过。
”
谢太初弯腰垂首,温柔亲吻他的手背,犹如亲吻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赵渊愣了愣,挣扎道:“谢太初你放手。
”
可即便谢太初此时已虚弱之极,却依旧能握住他的手纹丝不动。
“我也曾于夜间想过,若一年前我可警示先太子与肃王等人……那么也许谒陵之乱都不会发生。
那么殿下还是养尊处优的乐安郡王。
太子继位后,乐安郡王便可回到开平,与父兄团聚。
待自立府邸,便可与一门当户对的小姐结为夫妻,养育后代于膝下承欢,享尽天伦,欢乐平安过完这一生。
”谢太初缓缓对他道。
赵渊抬头看他:“这并非我要的生活。
我见过了宁夏的困难,瞧见了百姓的挣扎求生,瞧见了那些个权贵们的卑劣……我便不想糊涂的过一生。
”
可谢太初却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抬头看他,抚摸他的脸颊,笑了笑继续道:“我父母双亡,孑然一身,孤寂于世,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么不易获得。
天下之人,得此等极乐人生的,不过万分之一。
就算做皇帝,就算有着万里山河,又怎么抵得过欢喜无忧、平安顺遂的一生。
辗转反侧间,我问自己,为何我可算尽一切,我可看破一切,却偏偏吝啬给予心爱之人安排这样的人生?”
“因为你修无情道,窥探命运,立志要救苍生。
你给了我这般的人生,那么其他人怎么办呢?你抛不下这些人。
”
“不,我没有你想的那般高洁。
”谢太初否认,“我追问自己,直抵本心。
我以为自己窥探天道,便有救天下的慈悲心。
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见殿下的那一刻起,天下、苍生,抵不上殿下分毫。
你不知道……我发现你便是那可以为大端朝重塑气运之人,是可以与赵戟抗衡之人的时候,我有多么庆幸,自己不用违背道义太远。
我救你即可救天下,救你则可救大端,便是良心也无法谴责我。
我是多么的卑劣,竟暗自窃喜。
”
“殿下吃了人间最多的苦,受尽白眼、碾入尘埃、痛失亲人……这些苦难犹如打磨宝石的金刚砂,才让殿下能够走到现在,活到现在。
我不悔。
”
“我将苍生抛却脑后,践踏了三十余载追寻的道,业已成魔。
”
谢太初抬头看他,脸颊竟有泪滑落,笑道:“可你还活着,我便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