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抚过他眉间的川字纹:“段郎,你记不记得,当年在无量山,我穿着道袍骗你说我是神仙姊姊……”她忽然笑了,笑得比哭更痛,“其实那时我便知道,你是个混帐,却偏生让我恨不了。
”
“写诏书吧。
”慕容复的声音像浸在冰窟里,“她们的死,总不能白费。
”
段正淳忽然低笑,笑声震落梁上残尘:“慕容复,你以为拿到诏书,便能坐稳皇位?”
他望着眼前四具尸体,秦红棉的剑还握在手里,甘宝宝的帕子还攥着半朵茶花,阮星竹的酒窝里凝着血珠,李青萝的指甲还掐着掌心,他摸向阮星竹遗落的金簪,簪头刻着“生死相随”四个字,“你看看她们——”他指向满地尸体,“她们宁可死,也不让我做卖国贼。
”
金簪突然没入他心口。
血珠溅在供桌上的残茶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你记住……姑苏慕容的剑……永远斩不断……人心的执念。
”慕容复的折扇“当啷”落地,他看见段正淳的眼神渐渐空洞,却比活着时更亮:
“红棉…宝宝…星竹…阿萝…路上慢点走,我跟不上…”
阁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木门“咣当”作响。
慕容复望着满地尸身,忽然觉得这雪比当年少室山的血更冷,那些血至少热过,而他手里的诏书,不过是张沾满泪痕的废纸。
烛火忽然熄灭。
黑暗中,段正淳的手慢慢蜷起,掌心还攥着阮星竹留下的半片耳环,边缘的锯齿划破掌心,血与泪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而那些曾在他生命里绽放过的女人,此刻都安静地躺在地里,像四朵开在寒冬的花,用凋零证明,有些情,比皇位更重,比性命更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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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的扇尖指向她:“只剩你了,王妃。
”
刀白凤转身望向慕容复,袈裟上的血渍忽然绽开:“你可知,段誉不是段正淳的儿子?”她的话像把钝刀,慢慢剖开段延庆的胸膛,“他是我与段延庆的骨血,当年我不是这为了报复他的不忠…可我还是那么爱他,放不下他…”
她忽然扑向段正淳的绳索,袖中短刀划过他手腕,“现在,你护不住你的江山,便护住你的心吧。
”
血从段正淳腕间涌出,染湿了刀白凤的袈裟,刀白凤的唇畔还挂着未说完的笑。
风雪掠过门槛,卷起秦红棉鬓角的发丝,那丝发上还沾着段正淳的血,在暗夜里轻轻摇晃,像谁也抓不住的旧时光。
而这,或许就是复兴的代价。
夜已深,竹影在风中摇曳,如无数只鬼手在舞动。
段延庆靠坐在墙角的椅子上,铁杖斜倚身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刀白凤半卧榻上,鬓角沾着草屑,目光却灼灼盯着他面上青肿的癫痢。
“你…可还记得廿年前,天龙寺门外菩提树下的夜?”她声音轻得像浸了水的纸,却偏偏每个字都清晰如刀刻进石壁。
段延庆喉结动了动,铁杖在泥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天龙寺?月光?还有那抹白影——他忽然想起自己重伤濒死时,有双温软的手抚过他溃烂的伤口,有滴泪落在他唇角,咸得像血。
“那时你刚败在段正淳剑下,形如恶鬼。
”刀白凤笑了,笑容比哭更难看,“我却偏要让段正淳的妻子,给你这‘天下第一大恶人’生下个儿子。
”
铁杖“当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