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去,喉间的血泡炸开在雪地上,像朵开错了季节的红梅。
邓百川的剑刚出鞘三寸,便看见慕容复的扇尖已抵住他眉心,寒铁的凉意渗进皮肤:“邓大哥也要学他?”
公冶乾的酒葫芦在脚边滚了两圈,停在包不同的血旁。
他望着慕容复,忽然发现公子的袖口绣着的狼纹,不知何时变成了毒蛇的形状:“公子可还记得,十年前在曼陀山庄,你说过‘慕容氏的剑,只斩敌首,不戮同袍’?”
慕容复的指尖抖了抖,却更快地收紧扇骨:“十年前?”
他忽然低笑,“十年前我还相信,只要武功天下第一,便能重振燕国。
”
扇尖的血珠滴在雪地上,洇出暗红的花,“可现在我明白,要当皇帝,先要学会当狗——当最凶的那条恶狗。
”
邓百川的剑“叮”地落在雪地里。
他弯腰抱起包不同的尸体,公冶乾的手按在他肩上,两个人的影子被灯笼拉得歪歪扭扭,像两截即将折断的枯枝:
“公子,从此刻起,咱们不再是你的属下。
”
慕容复没有动。
他望着两人走向角门,听见地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只剩铜铃在风里响。
灯笼忽然被风吹灭,黑暗中,他摸了摸扇面上的“复燕”二字,指腹蹭过包不同溅在上面的血,忽然笑了——这一笑,比哭更难看。
五更的梆子响过三声,庭院里空无一人。
慕容复蹲下身,用水池里的水擦去扇面上的血,却发现血迹早已渗进竹纹,像道永远洗不掉的疤。
他忽然想起包不同总爱说的那句“非也非也”,想起公冶乾每次斟酒时总要先敬他三杯,想起邓百川教他练剑时掌心的老茧。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站起身,青竹折扇敲着石栏,“啪、啪、啪”三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鸦。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西夏的使者来接段延庆。
慕容复望着顿起的湖风潮涌,忽然觉得这湖风比当年少室山上的雪更冷,至少那时,他还有兄弟可以背靠背。
角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没有回头,知道是王语嫣的丫鬟来送披风。
但等来的不是锦缎的暖意,而是一声压抑的抽气,王语嫣的素纱裙角出现在雪地里,裙上绣着的曼陀山庄茶花,被血渍染得面目全非。
“表哥。
”她的声音像雪水浸过的琴弦,“你杀了包三哥。
”
慕容复没有转身。
他望着灯笼熄灭的方向,那里曾站着三个愿为他死的兄弟:“语嫣,你知道吗?”他的指尖划过扇面上的血痕,“要当皇帝,就得先学会杀人,杀阻挡你的人,杀你在乎的人,杀你自己。
”
起雾了,越来越大。
王语嫣的身影在雾里渐渐模糊,像幅被揉皱的画。
慕容复握紧折扇,转身走向正堂,靴底发出“咯吱”声,像谁的骨头在断裂。
他知道,从此刻起,姑苏慕容的庭院里,再不会有“非也非也”的笑骂,再不会有酒葫芦碰撞的清响,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手中这把染血的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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