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药草燃烧后呛人的味道,把侍卫们都逼回了石凹里。
侍卫一边戒备地注视着山贼的行动,一边说道:“小姐!药材着火了!现在怎么办?”
阮听雨身体的力量仿佛被全部抽走了一般,无望地说道:“他们已经不要财了,就一定是要我们的命。
”她还奢望能够再撑得久一点,这样他们还有被救的希望。
杨牧握着长剑的手,青筋隐隐浮现,他立誓一般地说道:“小姐放心,我们一定誓死守护您。
”
阮听雨原来还萎靡的精神在听见这句话之后,一反颓势,喝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把着火的马车推出去,趁着火势大的时候,你们分开往两个方向跑,能走一个是一个。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即使她走不了,她也要做最大的努力为他们争取活的机会。
浓烟很大,希望他们有人能活下来!
阮听雨话音才落,所有侍卫立刻单膝跪下,坚定地说道:“小姐,我们不走。
我们掩护,您走吧!”
阮听雨看着几乎燃烧殆尽的马车,叹道:“刚才我的箭伤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一定是恨极了,才会选择烧了马车,他们一定要杀了我,现在我又受了伤,是走不掉的,你们走吧。
”
侍卫手中的长剑紧握,却没有一人回应。
阮听雨急道:“快走啊!”火势减弱,山贼已经下山了,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杨牧率先站了起来,指着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山贼,大喝一声,“山贼攻下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其他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站了起来,整齐而坚定地回道:“是!”
五个侍卫齐刷刷地立在石凹前,将阮听雨完全保护在身后,那一把把染血的长剑一致指向俯冲而下的山贼,留给她的,是高大而决绝的背影。
阮听雨大叫道:“杨牧!”
杨牧站在侍卫的最前端,头也不回,只是决然地回道:“小姐,保护您是侍卫的责任,就是死也要死在您前面。
”
阮听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了,以杨牧的脾气,他是绝不会走的。
罢了罢了,有他们陪着护着,她死又何憾。
只是——
阮听雨看向一直将她稳稳扶在怀中的男子,愧疚地说道:“你真是选错了人,跟着我们,倒害了你。
”
商君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无谓地笑道:“我见识了一回什么是真正的奇女子,什么是忠肝义胆,这一行值得。
”
这些人用生命守护着她,她也愿意用性命救他们,这样的主仆之情,让商君动容。
山贼人数众多,他只怕是救不了他们了,不过他们极力保护的人,他必是要救出去的。
阮听雨疑惑,这人是否永远都是如此淡定从容,即使此刻,他依然笑得出来。
阮听雨还想说什么,山贼已近在咫尺。
杨牧一声大喝,侍卫随着他冲了出去。
一场激战不可避免地开始了,侍卫的武功并不高,面对如潮的山贼,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纷纷倒下。
只剩下杨牧还能抵挡一阵,可惜不一会儿,他已经身中数刀。
“杨牧!”
阮听雨倔犟地要举起长弓,只是她右手根本动弹不得,几次努力下来,长弓上染满鲜血,却怎么也拉不开。
阮听雨用左手狠狠地捶着右臂,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即使有利器在身,也用不上。
这时,一双微凉的手抓住了她肆意捶打的手,手上的长弓也被一把夺去,只见她一直认为瘦弱的男子利落地抓起箭筒里的短箭,轻松拉开箭弦,满弓尽放,流光一般的箭直射而出。
阮听雨惊愕,他居然能用星月弓!
虽然他并不懂使用这弓的玄妙之处,但是飞射出去的箭仍然击退了杨牧身边的山贼,让他得以喘息。
可惜箭筒里的短箭已尽数用完,商君放下长弓,上前几步,把满身是血的杨牧拖回石凹中。
阮听雨点了杨牧的穴道,为他止血,可是他的刀伤几乎全部见骨,即使不再流血,想要活下来估计也不易。
阮听雨在怀里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一个绿色的瓷瓶,打开盖子,商君立刻闻到一缕浓郁的香味,阮听雨倒出几颗,尽数塞进杨牧嘴里。
“杨牧!杨牧!”
这药或许真的神奇,已经昏迷了的杨牧居然睁开了眼睛,他虚弱地说道:“小姐,你不该浪费它来救我。
”
“胡说!”阮听雨几乎是在咆哮,商君却听出了她心中的痛。
撕下衣服下摆,商君帮他把暴露在外的伤口包扎起来,他在思考着把他一并带走的可能性!这个叫杨牧的人,是个真正的汉子。
商君还在思索,一声长哨却在石凹前响起来,接着是一声调侃,“石舫,持弓的居然是个女人耶!而且长得还不赖。
”井向天啧啧有声地在阮听雨面前走来走去,想不到让他们惊艳却佩服不已的持箭者居然是个女人。
只片刻,他们已被山贼包围,困在这石凹之中。
阮听雨警觉地盯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黝黑的皮肤,平凡的长相,还有那一脸的戏谑,看起来虽不像穷凶极恶之徒,但是阮听雨仍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弓。
年轻男子身后是个大汉,满脸的络腮胡,看不出长相,但是他的声音却大如洪钟,瞥了一眼阮听雨,他大声嚷道:“她害我们死了这么多弟兄,管他是男是女,杀了再说!”
“对,杀了她!杀了她!”
仿佛是为了迎合他的看法,一声高过一声的吼叫响满了整个山道。
井向天暗叹,这个女人很有意思,不哭不闹,还有那一身的好箭法,颇顺他的眼,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杀她。
井向天回头对着一个冷漠男子问道:“大哥,杀不杀?”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喊杀声中,冷酷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了。
美人,我给你留个全尸吧。
”井向天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对准了阮听雨的胸口。
“等等。
”
就在剑要落下的一瞬间,一声清冷的男声自石凹阴影处传来,待看清走出的人,惊得井向天持剑的手久久忘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