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罪孽何在?”他大笑,“诸神何在?”
“诸神创造了我们所有人呀。
”
“所有人?”他嘲讽地笑道。
“那你告诉我,小小鸟,什么样的神会创造出小恶魔那样的怪物?什么样的神会容忍坦妲伯爵夫人的女儿那样的弱智?如果这世上真有神灵存在,他们只是创造绵羊好让狼不挨饿,创造弱者来给强者愚弄。
”
“真正的骑士会保护弱者。
”
他嗤之以鼻。
“真正的骑士和诸神一样,都不存在,活在人间,倘若无法自卫,就是死路一条,必须为别人让道。
刀剑和强权统治着这个世界,千万别相信旁的说法。
”
珊莎从他身边踉跄退开。
“你好恐怖!”
“我很诚实,恐怖的是这个世界。
好了,快飞吧,小小鸟,你不敢面对我,我则受不了你的偷看。
”
她一声不吭地跑开。
她害怕桑铎·克里冈……然而,她心中又忍不住希望唐托斯爵士有一点点猎狗的桀骜。
诸神是存在的,她告诉自己,真正的骑士也存在。
所有的故事都不是谎言。
当晚,珊莎又梦到了暴动。
暴民们朝她蜂拥而来,大声尖叫,像一头疯狂的千面野兽。
不管她转向何方,眼前都是一张张扭曲的脸孔,仿佛戴着凶残的怪兽面具。
她哭着告诉他们,告诉他们自己是个乖女孩,但他们还是照样将她从马上拉下来。
“不,”她高喊,“不,求求你们,请不要,不要啊!”没人理会。
她大声呼唤唐托斯爵士,呼唤她的兄弟,呼唤死去的父亲和冰原狼,呼唤那曾献给她一朵红玫瑰的英勇的洛拉斯爵士,但无人前来救她。
她呼唤歌谣中的英雄,呼唤傻子佛罗理安、莱安·雷德温爵士以及龙骑士伊蒙王子,但他们都听不见。
女人们像黄鼠狼一样涌上前,把她围住,掐她的腿,踢她肚子,还有人打她的脸,牙齿碎裂开来。
然后是钢铁闪耀的光芒,匕首刺进肚腹,一刀一刀又一刀,直到她整个人支离破碎,只剩丝丝潮湿闪亮的肉片。
她醒了。
苍白的晨光斜射进窗,但她只感到恶心疼痛,好像一夜没睡似的。
双股之间有些黏黏的东西,掀开毯子一看,原来是血。
一时之间,她只想到噩梦成真。
她还记得刀子在体内扭转撕割的滋味。
于是她恐惧地挪动,想踢床单却滚到了地上,赤裸身子,喘着粗气,下体流血,满心恐惧。
但当她趴着蜷在地上,忽然明白了过来。
“不要,千万不要,”珊莎呜咽着,“求求你,千万不要啊。
”她不要自己发生这种变化,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不是现在,不是现在,不是现在,不是现在!
疯狂攫住了她,她撑着床柱站起身,走到水盆边清洗大腿,擦掉那些黏黏的东西。
腿是清干净了,水却成了粉红。
女侍一进门就会发现。
然后她想到床单,于是冲回床边,惊恐地瞪着那摊暗红污渍,她所有的秘密就清楚明白地摆在那里。
怎么办?怎么办?必须抢在别人看见之前处理掉,否则就晚了。
她不要被逼着跟乔佛里结婚,她不要跟他睡在一起啊!
珊莎抓起匕首,切割床单,把污渍挖下来。
她们问起这个洞,我要怎么说呢?热泪从脸上滚落。
她将撕破的床单扯下,发现毯子上也有血。
我把它们全烧光。
她将证物聚成一团,塞进壁炉,用床边油灯里的油润湿后,点火焚烧。
然后她意识到血早就一路透过床单渗进羽毛床垫,因此她把床垫也抱来。
它又大又重,很难移动,珊莎费尽全力,才塞了一半进火里。
正当她双膝跪地,拼命将床垫往火焰里推,浓密的灰烟在四周旋转,充溢房间的时候,门猛然打开,她听见女侍倒抽一口气。
最后,三人合力才将她拖开。
之前的一切都白费工夫。
床单虽已焚毁,但当她被架开时,两条大腿又是血迹斑斑。
她仿佛用身躯向全世界展开一面兰尼斯特家族的绯红旗帜,明目昭彰地将自己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