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剂,就是草药的晾晒炮制,每一步骤也都不能有一丝大意差错,否则损失了疗效,无异于谋财害命。
”
“那……那日你犯了什么大错?”褚仁回想那天,傅眉至少被打了几十藤鞭,自己那时有些恍惚,只呆呆看着,连一句劝阻也没有,想到这里,心中便是一痛。
傅眉垂下眼睛,一双睫毛如翅膀般颤动着,“那天……也没什么大错,总之是我不对,而且……那天爹爹的心情也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要打人吗?这也太没道理了!”褚仁急道。
“那天,南边传来消息,袁继咸公在九江被俘了……”
“袁继咸?”褚仁觉得这名字好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是爹爹的恩师,当年在晋省开办了三立书院,爹爹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崇祯十年时,他得罪权臣,被诬告入狱,是爹爹带领晋省百名生员徒步赴京,联名上疏,印发揭帖,申诉请愿,伏阙鸣冤,最终使冤案得以昭雪……”
褚仁听着,恍惚记起看过的资料中,似乎是有这么一段,不禁心驰神往,说道:“想不到明末便有这么成功的学生运动了……先生,还是学生运动领袖呢!”
傅眉一笑,对褚仁所说的“学生运动”并不全懂,但也不追问,只继续说道:“这次袁公被降清奸人所卖,落入清廷手中,爹爹心中愤懑,无从宣泄,便……”
褚仁对因果已经了然,虽然觉得就算如此也不应责打子侄出气,但又觉得不该指摘傅山的不是,只安慰似的,又握了握傅眉的手,转过话题问道:“那我们这一个月来颠沛流离,忙忙碌碌,又是在做什么?”
“傅家也算是大明王孙一脉,在晋省各地都有些田产房舍,逢这乱世,也无人力收租管理,又时有豪强仗势侵占,倒不如变卖了,换些银钱……袁公一案,也需要银钱打点。
”
“袁公是南明的臣子,被清廷俘虏,这是两国之争,只怕并无转圜余地,打点又有什么用?”褚仁不解。
“即便最终仍是一死,但是……是凌迟还是斩首,是摧折凌辱还是能稍全忠义,这中间有很大不同,此外尸身要有人收,诗书要有人传,遗愿要有人继承,袁公阖家都在南明弘光朝廷辖下,这边……总要有人上下活动,疏通关节的。
”
褚仁点点头,这些事,的确都是要做的,但去做这些事的人,需要绝大的勇气,更需要忍辱负重。
做忠臣烈士死节殉国已经很难,站在烈士背后去处理这些琐细事情的人,只怕更难。
“你想好了吗?”傅眉问道,“将来如何行止?”
“明天才是最后一天呢!”褚仁有些撒娇耍赖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