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月光泼洒进来,满地银白。
打开窗户,苍穹深邃,无穷无尽月悬中天,白如玉盘,北京甚难见到这样的美景。
我光脚会在阳台上,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旧事凄凉,不堪听闻,往事已矣,皆已凋零。
风中已有寒意,我蜷缩成一团,再惨痛的过往,终有淡漠的一天;再千疮百孔的人生,亦需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往前走。
每一个人都该有他自己要走的路。
可是泪水依然模糊了双眼,我抱着双腿抽泣,悲不自胜。
苍茫的天地,从今以后,只剩下我一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可是,会好起来的,总会好起来的,我对着地上孤单的影子喃喃说道。
脚步声响,灯光亮起,宋令韦推开虚掩的门,见我坐在地上,松了口气,转身进去拿了条薄毛毯搭在我身上,靠着我并肩坐下来,将我冰凉的手捂在怀里,温暖游丝般往四肢百骸散去,我和他,都没有说话。
月光如水水如天,时间无声地流逝。
我拍了拍他的肩,说:“进去吧,小心感冒。
”到客厅倒了杯热水,见桌子上放着他的笔记本,荧幕发出幽蓝的光,文件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才知道他一直没睡。
我抱着他躺下来,闭着眼说:“累不累?睡吧。
”和衣倒下,梦醒之后,一切都将结束。
看着他疲惫的眼,我轻声喊:“令韦?”他低应了一声,随即又睡去,连日来是如此的疲倦。
我悲伤地想,算了算了,天亮以后再说,暂且,暂且再拥抱一次,最后一夜。
我挤在他怀里,感受他的心跳,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半睡半醒,祈祷黑夜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可是光之女神依旧不紧不慢迈动她的步伐,将阳光洒满各个角落。
天亮了,梦该醒了。
我摇醒他:“令韦,你该上班了。
”他进浴室洗漱,手机响起来,一长串异国的号码。
她一定算好了时间,在他差不多醒来的时候,可是刀子所在的那个遥远的国度呢,是不是好梦正酣?我轻轻按下红色的键,音乐声戛然而止,没有再打过来。
我吁出口气,抱着衣服到外面的浴室冲洗,水花四溅,满室氤氲,心中却是如此的惆怅伤怀。
我轻叹出声,有一种宿命般的无可奈何,他再好——终究不是你的。
他敲门,我关上喷头,问:“怎么了?”他说:“你还没好?我马上得走。
”我愣了下,哑着声音说:“知道了,那——你去吧。
”听着他走远,将喷头开到最大,水汽毫无顾忌飞流直下,砸在身上,烫得人连眼都红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隔着门各自走开吧。
相见不如不见。
桌子上放了一杯牛奶,还泛着泡沫,摸上去犹有余温——他是如此的体贴。
我坐在初升的阳光中一口一口喝完,外面晴空灼灼,白云悠悠,秋意一天比一天浓烈——同样,一天比一天萧索冷凝。
我找来纸和笔,一笔一画地写道:“令韦,谢谢你。
我走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将钢笔尖折断了。
抚着断裂的笔尖,有瞬间的痛彻心扉,接着起身,将纸条压在玻璃杯下。
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一点一点倾倒,乳白色的牛奶发出甜甜的幽香。
我低头,发现素白的笺上有水滴的痕迹,一开始还以为是牛奶洒了出来。
待出了门,发现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掉时,才知道白纸黑字上泛开来的是泪水。
我准备行李。
赵静看着我,问:“木夕,你这是——”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