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七跳。
耶律洪基的酒杯重重磕在檀木桌上时,阿紫正在用指甲划着案几上的云纹。
她指尖的丹蔻是新染的,像极了十年前在姑苏城见过的石榴花,如今她正坐在契丹皇帝的帐中,听着“郡主”二字在金箔般的烛光里飘成一片碎金。
“朕认你做我的义妹。
”耶律洪基一手指着阿紫,一手按在萧峰肩上,掌心的老茧蹭得他甲胄上的龙纹微微发颤,
“萧兄弟是南院大王,朕的妹子是契丹郡主,这门亲事,倒像是从娘胎里便定下的。
”
酒盏在萧峰手中转了三圈。
杯底映着他眉间的疤,是聚贤庄里被单正的刀划的。
那时阿朱病入膏肓,他抱着她在雨夜赶了三天的马车,怀里的玉佩碎了半块,如今剩下的半块还挂在阿紫腰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晃。
“姐夫!”
阿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比帐外的篝火更烫,“你看这郡主金册,上面的蟠龙纹比星宿派的玉匣精致百倍……”
她的眼睛亮得像点了两盏琉璃灯,却在火光下映出他沉默的侧脸,那道疤痕在跳动的光影里忽明忽暗,像道永远填不满的沟壑。
萧峰闻到她袖中传来的沉水香。
这味道本该属于江南绣阁,此刻却混着帐中乳酪的膻腥,刺得他太阳穴发紧。
他想起阿朱临终前说的“聚贤庄的枣子甜”,想起她绣在他衣襟上的并蒂莲,想起雁门关外雪地里那座孤坟,原来有些血,渗进心里便成了冰,任多少篝火也化不开。
“大王厚爱。
”他的声音比案上的青铜酒器更冷,“只是萧峰早已心属……”
“心属?”耶律洪基忽然大笑,笑声震得帐顶的毡帘簌簌作响,“当年在女真部落,你为了救阿紫挖参续命,抱着她三天三夜,如今面对朕亲封的郡主,倒要学汉人酸儒扭捏作态?”
他忽然凑近,酒气里混着鹿肉的腥,“别忘了,你血管里流的是契丹人的血,难道真要为了个死了多年的汉人女子,辜负这整片草原?”
阿紫的手慢慢松开。
金册边角的鎏金划破了她的指尖,血珠滴在蟠龙眼睛上,像给那死物添了分活气。
她望着萧峰腰间的狼首佩,狼嘴处的缺口是那年替她挡西夏武士的刀留下的,如今却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头永远喂不暖的野兽。
“姐夫是嫌我不如姐姐么?”她忽然轻笑,指尖摩挲着金册上的“永享富贵”四字,
“还是说,在你心里,我永远只是个用毒针暗算人的小丫头,永远比不上那个会做菜会绣花的阿朱?”
帐外传来孤狼的嗥叫。
萧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掌纹里还留着当年为阿朱接骨时的药渍。
他看见阿紫耳坠上的明珠在滴血,看见耶律洪基的眼神像猎人盯着即将驯服的孤狼,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毡帐上,被烛火拉得支离破碎,原来最痛的不是刀刃加身,而是要在契丹的太阳下,亲手掐灭心里那盏汉人乔峰的烛火。
“阿紫,你该知道……”
他终于开口,声音像被弓弦勒过的破布,“有些事,比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