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本人把“混球子”这句话说出去以后,整条街看热闹的人都楞了,为啥楞了呢?因为,混球子这句话是上世纪中期典型的东北话,绝对的市井语言,日本人肯定不会说。
而且,这日本人这东北话说得也太字正腔圆了,太东北了,太正宗了。
不但语音腔调正宗,连表情手势都那么正宗。
这哪是日本人啊!这显然就是东北人!这卖耗子药的小伙子一愣神就想明白了:“瘪犊子玩意儿!装日本人?!”
“我……八噶……”
任何的解释都是徒劳的,都是苍白的,都那么无力……再“八噶”也没用了,因为他“混球子”了。
据说此人被整条街的商贩一通暴打,眼镜打飞了,文明杖打丢了,滚得跟个土驴似的,那八字胡上沾的是鼻血和土的混合物。
“你是哪儿人?!”
“我……西边儿的,过了江就是我家。
”
“你姓啥?”
“黄……”
“为啥装日本人?”
“在奉天的时候,见过几个日本人,觉得……”
看来,最瞧不起中国人的,正是中国人自己。
从此以后几十年,虽然江湖中依然偶尔有这位黄哥的传说,但这黄哥,显然已不在江湖,已经不敢再上街,没有人再见过他。
直到1982年元旦,又一位来自西郊的黄哥走过被冰封的江面来到了市区,这才开启了黄哥在我市的新篇章。
否则,40多年前那位曾经在街上叱诧风云100天的“混球子”黄哥恐怕早已被市民所遗忘。
作为“混球子”黄哥的亲孙子,新一代黄哥准确的诠释了“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这句话的真谛。
他姓黄,叫黄中华,虽然他后来在不同时间段被人称为黄鼠狼、黄老邪、黄老破鞋等等,但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就一个:黄中华,黄帝的黄,中华的中,中华的华。
他小学肄业,喜欢中国古典文学,憧憬着浪漫的爱情。
他经常看到草木枯荣就怨叹生命,还经常看到点悲欢离合就感慨人性。
生命和人性,是他穷其一生拷问的两大主题,尽管,拷问到今天他也没拷问明白。
且说他大冷天儿的骑自行车10公里从西郊来到市中心是因为他听他在市区的表哥说这天下午有一群和他一样喜欢诗歌的人在红旗公园交流,这可能是我市文革以后的第一次诗会。
这样的大场面,作为一直以文人騷客自居的黄中华怎么可能不参加?
他们家族就有看热闹的血统,他爷爷就是爱赶集么。
那时候我市的红旗公园还不是开放式的公园,面积不小,里面有湖、有山、有凉亭,外面用砖墙围着,虽然公园的南北两个门口都是闹市区,但是这公园确实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所以,也就成为了文学青年们聚会的圣地。
黄中华去得有些晚了,等他进公园的时候发现在湖边的那个凉亭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黄中华有些兴奋,他就喜欢人多。
等黄中华靠近人群时忽然发现有点苗头不对:表哥不是说是诗歌比赛吗?这不是一场文学青年的盛会吗?这怎么现在看着像是一群文攻武卫的红卫兵小将在聚会呢!这一个个身穿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