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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华初露 06 杨名时获释赴京师 张广泗奉旨定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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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已经搬空了,小木案上摆着瓦砚纸笔等物件。

    杨名时的侄儿杨风儿满头热汗跪在榻上捆扎着书籍。

    杨名时似乎心情沉重地坐在榻下一张条凳上出神。

    见朱纲进来,款款起身,淡淡说道:“朱公别来无恙?”将手一让,请朱纲坐在对面。

     “杨公,”朱纲见杨名时一脸坦然之色,慌乱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一边坐一边微笑道,“让你吃苦了。

    不过瞧上去气色还好。

    身子骨儿似乎比先前还要结实些。

    ”杨名时笑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么——我想大人今儿来,不单是说这些的吧。

    ”朱纲笑道:“我是来给大人道贺的。

    当今圣上以宽仁为政,已有廷寄,令兄弟前来释杨公出狱,即刻进京。

    杨公蒙冤三年,如今重见天日,飞黄有望。

    真令人喜不自胜!”说着便大声吩咐外边:“去给杨老爷备轿!——往日兄弟奉命行事,多有开罪之处,黄侍郎——也太,唉……这儿不是说话处,且到衙门盘桓几日,兄弟为杨公压惊送行,一切慢慢细谈。

    ” 杨名时沉默良久,说道:“朱公,你还是对名时知之不深。

    我是直率人,有甚么说甚么。

    办我的案子,你是存了私意的。

    但天下不存私意者能有几人?都计较起来还成?过去的事过去就罢。

    你若真的心中不安,请听我一言,三月开春,加紧把洱海的壅塞治治。

    至于我,绝不愿再‘飞黄’了,进京也就为了谢恩,求皇上允我回籍常伴梅花。

    ”朱纲怀着一肚子鬼胎,怕杨名时到京告刁状,听杨名时的意思,只要肯疏浚洱海就可原谅,顿时喜上眉梢,说道:“兄真乃大男子真丈夫!不过兄弟已经风闻,皇上有意命兄为礼部尚书,恐怕兄难冉遂心——请,这里说话不方便,到敝衙门,我置酒备肴,我们作一夕快谈。

    ”杨名时却道:“朱公请谅,我素来不吃宴请,更不受馈赠。

    这一路进京既是奉旨,概由驿站照常规供饭即可。

    你安心,治好洱海,到京我还要设薄酒款待。

    ”说着已是含笑起身。

    朱纲又是惭愧又是感激,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妒忌,起身恭恭敬敬辞了出去。

     那群狱卒待朱纲出去,早就一窝蜂拥进来,道贺的,请安的,说吉利话的,一齐众垦捧月似的准备送杨名时上路。

    典狱官见他神情呆呆的,便问:“杨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的么?”杨名时笑道:“我无牵无挂,也无事吩咐。

    在这里读书三年,倒养好了身体,也没什么可谢你们。

    我是在想:这么小的屋子,你们怎么把这个大木塌弄进去的?”几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此刻狱外已经围满了人,鞭炮噼哩啪啦响成了一片。

    见杨名时袍袖萧然从容走出,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几个跪在跟前的都是穷人,昔年在杨名时任上曾打赢了官司的,仰着脸,哽咽着道:“阿爷,您要走了,谁照管我们云南人呢?” “都起来……起来……你们不要这样……”杨名时自号“无泪文人”,见人们仰首瞩目,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知怎的,心中“轰”地一阵酸热,泪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自己积郁了三年的悲苦愁仿佛都融化在这泪水里,遂拭泪勉强抚慰道:“名时何德何能,受父老如此爱戴!方才朱制台来,不才已将民意转告于他,朱制台已答应根治洱海。

    当今皇上圣明,大家回去好好营生,不要负了名时一片殷殷厚望……”说着移步,此时送行人已有数千之众。

    前面的人牵着手挤着为他让出一道胡同。

    杨名时走在前面,杨风儿挑着书籍跟在后面,才挤出人群,街旁屋檐下闪出一个人来,冲着杨名时扑身拜倒,说道:“求老爷照应小人!”杨名时看时,精瘦矮小,浓眉大眼,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穿一件土布靛青截衫,脚下一双“踢死牛”双梁布鞋,望自己只管磕头。

    杨名时却不认得,便看杨风儿。

     杨风儿笑道:“他叫小路子。

    山东德州人,他们那遭了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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