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骂我庸俗!我告诉你,每个人一生里都有矛盾,每个人一生里都有段时间,会陶醉在虚无缥渺的境界里。
哦,叶刚!”她激烈地喊着,“虚无缥渺并不诗意!虚无缥渺只是个‘空’字!我不知道你一生里恋爱过多少次,我从不追究你的过去,可是,在我介入以前,你生命里也只有一个‘空’字!你早就可以抓住一些东西,一个名叫‘幸福’的东西,一个只属于你的女人,和一个家!你什么都放掉了,你什么都没抓住。
现在,我来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有形体,有骨肉,不是云,不是烟,不是雾,不是芦苇,也不是竹子!是个人!你懂了吗?一个平凡而实在的人!我不向你要求什么,只问你一句话,如果你真爱我,是不是愿意和我携手共同生活,共同去走一条漫长而永久的路?共同面对人生,面对未来。
而且,也共同享受人生,享受未来!”
她一口气喊到这儿,停住了。
她的脸涨得红扑扑的,眼睛闪闪亮,鼻尖上冒着汗珠。
她热烈地,坦率地,真诚地,迫切地盯着他,忘了羞耻,忘了自尊,忘了矜持。
这些话从她心底深处冒出来,每个字都带着她真正的爱,和真正的奉献。
他站在那儿,有一刹那间,他的眼眶湿润,眼珠像浸在水雾里,黑黝黝又湿漉漉的,看得她心都跳了,头都昏了,血液都奔腾了……可是,像电光一闪而逝,这眼神立刻变了。
又变得像吵架那个晚上了,他的背脊不知不觉地挺起来,全身僵硬,目光严峻了,冷漠了,凌厉了。
眉头又虬结在一堆,额上的青筋在跳动,脸上的肌肉在扭曲……
她的心又往地底下沉去。
她眼看着这张脸在她面前“变”,不知怎地,她想起前不久在电视上重映的黑白片:《化身博士》。
那男主角能在转瞬间由善良变为狰狞,由君子变为恶魔。
她瞪着他,额上也在冒汗了,手心也在冒汗了,背脊上也在冒汗了。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那件薄薄的丝衬衫,被汗水湿透而贴在背上。
“雪珂,”他终于开口了,声音缓缓地,冷冷地,带着嘲弄与羞侮地。
“你——在向我求婚吗?”
她感到全身的血液像一下子被抽得光光的,心脏倏地往下一坠,落到个无底深渊里去了。
她知道自己一定又“惨无人色”了。
又来了!那个晚上的伤痛又来临了。
她挺立着,汗水顺着背脊往下淌。
她想掉头而去,立刻掉头而去。
可是,她居然听到一个软弱万分的声音,从自己嘴中细细地、弱弱地、可怜兮兮地吐出来:
“你说过,要用我的方式来爱我!”
“那么,你确实是在向我求婚了!”他慢吞吞地说,“你要我跟你结婚,一起上菜场,一起进厨房,一起上床,制造合法生命,然后,看你喂奶包尿布,看你在孩子堆中蓬头垢面,拿着锅铲对我呼来喝去……这种生活我看得太多太多了!对不起,雪珂,”他紧咬嘴唇,唇边的肌肉全痉挛了起来。
他忽然笑了,嘲弄而冷酷地笑了,刻薄而尖酸地笑了。
他边笑边说:“哈哈!雪珂,你真让我受宠若惊!我说过用你的方式来爱你,并不知道你的方式只有这一种!原来,你这么急着怕嫁不出去!你为什么捉住我,不捉那个‘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