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包括他的单身公寓。
第一次发现他住在“上品”大厦的一个单身公寓里,使她十分惊奇。
那间公寓是个小单位,只有一厅一房,装修得很男性,墙上完全用黑白两色的建材拼成条纹图案,地毯是白的,沙发是黑的,所有家具,一律用黑白二色。
给人的感觉既强烈,又单纯。
那晚,她是从学校直接和他会合,一起吃了晚餐,就到了这公寓。
进屋后,他对她微笑地说:
“我叫这儿作我的第三窟。
”
“第三窟?多奇怪的名词。
”
“我是只狡兔。
”他笑着,给她冲了杯热茶。
“你知道狡兔有三窟。
我的第一窟是我父亲家,在敦化南路的环球大厦,我很少住在那儿。
我的第二窟,在南京东路我办公大楼里,有时我工作得很晚,就住在那儿。
这里,是我的第三窟……”
“当你交女朋友的时候,”她很快地接嘴,“你就带到这儿来。
”他斜睨着她。
唇边欲笑不笑的。
“不要太敏锐,”他说,“人,迟钝一点比较好。
”
“那么,我说对了。
”她环室四顾,墙上有张画,黑白的素描,画着一片莽莽苍苍的原野,原野上有栋孤独的小房子。
她对着那张画出神。
“你说错了。
”他稳定而安详地说,“你是第一个走进我这公寓里的女孩。
”
她从画上收回眼光,瞪视他。
“骗人!”她说。
“决不骗你!”他肯定地。
“包括——”她没说下去。
“包括任何人!”他把她牵到沙发边,“你为什么不坐下来,让自己舒服一点?”
她坐进沙发里,再看这房子,纯白的地毯纤尘不染,黑色的亚克力茶几,黑得发亮。
沙发中,有几个白缎子的绣花靠垫,她拿起来,白锻上很中国化地绣着几枝墨竹。
竹子潇洒挺秀地伸着枝桠,几片竹叶,栩栩如生地、飘逸地、雅致地点缀在枝头。
她忽然明白他叫她坐进沙发里的原因了。
她打赌这靠垫是为了带她来而订做的。
她抚摸着靠垫上的竹叶,心中模模糊糊地涌起几个句子,是她在书上看来的。
她不知不觉就喃喃地念了出来:
“问谁相伴?终日清狂。
有竹间风,尊中酒,水边床。
”
“你在叽咕些什么?”他新奇地问。
她抬眼看他,心中充塞着某种奇异的诗情画意。
“你说这间公寓只有我来过?”她说,“我好像看到一个孤独的你,在这房里度过的朝朝暮暮。
我刚刚在念几句宋词,我背不出全体的。
可是,里面就有这样几句,前面还有两句;说的是那个人怎样孤孤单单地度过年年岁岁。
”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说:
“念给我听。
”
“我把它改一改好吗?”
“好,随你怎么改。
”
“那人已惯,抱枕独眠,任盏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