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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引 第三章 如意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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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ldquo君山双残!&rdquo 木珠大师袍袖微拂,掌中佛珠,轻轻一扬,落到腕上。

     管宁轻咳一声,目光缓缓从这狂笑着的跛足丐者面上移开,缓缓在武当四雁和这木珠上人的面上移动一遍,见着他们面上的惊骇之色,便也知道这跛足丐者,必定是他们心中畏惧之人,不禁又怀疑地一瞟这跛足丐者,心中难以明了这鹑衣乱发的跛丐,究竟有什么地方竟自使得这些名重天下的武当、少林两派的高手,生出这种惊惶之态来。

     却见木珠大师眼睑一垂,口中高宣一声佛号,朗声说道:&ldquo老衲还当是谁,原来是掌天下污衣弟子的公孙左足施主到了,失敬得很,失敬得很。

    &rdquo 他一字一字地一连说了两句&ldquo失敬得很&rdquo,语声清朗高昂,尾声却拖得很长,在这震耳的狂笑声中,更显得声如金石,字字铿然。

     管宁心中一凛:&ldquo难道此人便是丐帮帮主?&rdquo他虽不识武林中事,却也知道百十年来,&ldquo君山丐帮&rdquo在江湖中的声名显赫,可说是妇孺皆知,又何独武林中人。

     目光转处,却见这&ldquo君山双残&rdquo丐帮帮主公孙左足笑声犹自未绝,满头的乱发,随着起伏的胸膛不住飞舞,但脚下的单足铁拐,却是稳如盘石,心中不禁又一动。

     &ldquo君山双残&hellip&hellip公孙左足&hellip&hellip&rdquo他把心中断续的概念极快地整理一遍,便接着寻思道,&ldquo难道我亲手埋葬的另一跛丐,是&lsquo君山双残&rsquo中的另一残?难道他便叫作公孙右足?难道我竟亲手埋葬了一位丐帮帮主?&rdquo 他本是心思极为灵敏之人,否则又怎能在冠盖如云的京华大都,享有才子之誉。

    此刻心念转处,不禁又是感叹,又是惊异。

    因为他此刻已自更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半日前所埋葬的死者,身份都绝非寻常,那么,能使这些身份地位都极不寻常的武林高人都一齐死去的人,其身份岂非更加不可思议了吗? 木珠大师双掌合十,默然良久。

    却见这公孙左足,狂笑之声,虽已渐弱,却仍未绝,口中亦犹自不住喃喃地说道:&ldquo可叹呀可叹,可笑呀可笑。

    &rdquo竟生像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

     面对着名倾天下的&ldquo丐帮帮主&rdquo,他虽然暗存三分敬畏之心,但&ldquo少室三珠&rdquo在武林中又何尝不是显赫无比的角色。

     此刻木珠大师目光抬处,面色不禁又为之一变,沉声道:&ldquo十年不见,公孙施主风采如昔,故人无恙,真是可喜可贺。

    却不知公孙施主可叹的是什么?可笑的是什么?倒教老衲有些奇怪了。

    &rdquo 语声方住,笑声亦突地戛然而止。

     于是,天地间便只剩下满林风声,簌簌不绝。

     只见这公孙左足缓缓回转头,火赤的双目,微合又开,有如厉电般在武当四雁面上一扫而过,便凛然停留在木珠大师身上,凝注良久,突又狂笑道:&ldquo老和尚坐关十年,怎地还是满脸江湖气,做起事来,也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似的,这才教人奇怪得很,奇怪得很&mdash&mdash&rdquo 他也将尾音拖得长长的,语声神态,竟和这木珠上人一模一样。

     管宁不禁暗中失笑,暗暗忖道:&ldquo人道江湖异人,多喜游戏风尘,这公孙左足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心情说笑,其人平时的倜傥不羁,脱略形迹也就可想而知了。

    &rdquo 却见木珠大师面色更加难看,而这公孙左足却浑如不觉地接着又说道:&ldquo武当剑派,名门正宗,自律一向极严,今日竟会不惜与少林高僧动起手来,这个&hellip&hellip哈哈,也教我奇怪得很。

    &rdquo 他语声微顿,双目一张,突地厉声喝道:&ldquo只是你们可知道,你们动手争夺的东西,是属于什么人的吗?&rdquo 木珠大师冷哼一声,接口道:&ldquo天下之物,本都无主,你自别人手中得来,人自你手取去,有何不可!&rdquo 公孙左足目光一垂,竟又大笑起来,一面笑着说:&ldquo好好,老和尚竟然和穷花子打起禅机来了。

    身外之物,本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老叫花又怎能说是我的&hellip&hellip&rdquo 这丐帮主人倏而狂笑,倏而厉色,此刻竟又说出这样的话来,管宁不禁为之一愕,却见他突又转过身来,望向自己,道:&ldquo把公孙老二的一副臭皮囊葬在四明山庄里的,想必就是你这娃娃了?&rdquo 此语一出,武当四雁、木珠上人,亦不禁齐地一惊。

     &ldquo公孙右足竟然死了!&rdquo 管宁暗叹一声,黯然点了点头,见这公孙左足虽仍笑容满面,但却仍掩不住他目光中的悲愤之色。

     他深深地了解人们强自掩饰着自己的情感,是件多么困难而痛苦的事,因之他不禁对这狂放的跛丐大起同情之心,长叹一声,接口道:&ldquo小可适逢其时,因之稍尽绵薄之力,公孙二先生的遗物,小可亦斗胆取出,还请老前辈恕罪!&rdquo 公孙左足目光凝注在他身上,突地连连颔首道:&ldquo好,好。

    &rdquo手掌一伸:&ldquo那你就把他囊中的那串铜钱交给我吧!&rdquo 管宁常听人说,这类风尘异人,必多异征,此刻只望他伸出的手掌,莹白如玉,哪知目光动处,却见这名满天下的异人所伸出的一双手掌,黝黑枯瘦,和别的丐者毫无二致,心中不知怎地,竟似淡淡掠过一丝失望的感觉,但随即又不禁暗笑自己的幼稚,一面从怀中小心地取出那锦囊来。

     刹那之间,武当四雁、木珠大师面上的神色,突又齐地一变,十只眼睛,不约而同地瞪在这锦囊上。

    只见管宁的手缓缓伸入锦囊,又缓缓自锦囊中取出,手中已多了一串青钱,武当四雁不约而同地脱口惊呼道:&ldquo如意青钱!&rdquo 管宁微喟一声,仔细望了望自己从囊中取出的这串青铜制钱,但看来看去,却也看不出这串青铜制钱有什么特异之处。

     他心中不禁惊疑交集,缓缓伸出手,将这串青钱交到公孙左足手上,一面说道:&ldquo不知是否就是这串制钱,请老前辈过目一下。

    &rdquo 语声未了,只见那木珠大师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望在这串制钱上,就生像是一只贪馋的饿猫,见着鱼腥一样,一步一步地向公孙左足走了过来,哪里还有半分得道高僧的样子? 而此刻公孙左足的一双眼睛,亦自望在这串制钱上,一时之间,他看来又似悲怆,又似鄙夷,又似愤怒,心中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缓缓接着这串青钱,失神地呆立了良久,就连那木珠大师的一步一步逼近他的脚步,他都生像根本没有看到。

     武当四雁握在剑柄上的手掌,也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

     这四个看来丰神冲淡的道人,此刻目光之中,像是要喷出火来,望着这串青钱,移动着脚步,他们虽然明知自己的武功,不是这公孙帮主的敌手,但面对着这串武林中人人垂涎的&ldquo如意青钱&rdquo,他们的心中虽有畏惧之心,却已远远不及贪心之盛了。

     管宁游目四顾,只见木珠大师已自走到公孙左足身前,武当四雁掌中微微颤动着的剑尖,距离也越来越近。

     他知道转瞬之间,便又将发生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斗,心胸之间,不觉也随之紧张起来。

     哪知&mdash&mdash公孙左足一旋身躯,突又纵声狂笑起来,笑声之中,满含叽嘲之意。

     木珠大师、武当四雁、管宁俱都为之一愕,齐地停住脚步,只听公孙左足的笑声越来越大,突地一伸手掌,竟将掌中的一串&ldquo如意青钱&rdquo,笔直地送到木珠大师面前,一面狂笑道:&ldquo这就是你们拼命争夺之物吗?好好,拿去,拿去。

    &rdquo手腕一翻,竟将这串&ldquo如意青钱&rdquo脱手掷出,忽地劈面向木珠打去。

     这一突来的变故,使得木珠、四雁、管宁,惊异得几乎再也说不出话来。

    木珠大师眼望着这串青钱,笔直地击向自己面门,竟亦不避不闪,浑如未觉,直到这串青钱已堪堪击在他脸上,他方自手腕一抄,将之抄在手里,但面上茫然之色,却未因之稍减。

     在场之人,谁也万万不会想到,这公孙左足会将这串如意青钱当作废物般抛出,此刻都愕然地望着他,几乎以为他发了疯。

     管宁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切,心中更是大惑不解。

    他亲眼看到那些&ldquo罗浮彩衣&rdquo的门下弟子,为着这串青钱,几乎丧生在武当四雁的剑下,又亲眼看到武当四雁为着这串青钱,被木珠大师打得透不过气来,但此刻公孙左足却叫别人拿去,他暗叹自己这一日之间所遇之事、所遇之人,俱非自己所能理解、猜测得到的,而此刻之后,又不知道有多少奇诡难测之事将要发生,这一切事本都与自己毫无关系,而此刻自己想脱身事外却也不行了。

     他心中方自暗中感叹,却听公孙左足又已狂笑着道:&ldquo可叹呀可叹,武当四雁、少林一珠,闯荡江湖数十年,竟没有听过&lsquo如意青钱,九伪一真&rsquo这句话。

    &rdquo 他语声一顿,狂笑数声,接口又说:&ldquo可笑呀可笑,武当四雁、少林一珠,竟会当着这一串一文不值的破铜烂铁,争得面红眼赤,打得你死我活&mdash&mdash哈哈,这串青钱若是真的,又怎会等到公孙老二死了之后,还留在他身上?又怎会让这任事不懂的娃娃得到手中?我老叫花久闻少林木珠不但武功超群,而且机智最沉,想不到却也是个糊涂虫。

    &rdquo 他边说边笑,边笑边说,言辞固是辛辣无比,笑声之中更是满含叽嘲之意。

     只见得木珠大师面色阵青,阵白,阵红。

    他话一说完,木珠大师突地右手手腕一翻,伸出右手食、中两指,将右手的青钱摘下一枚,两指如剪,轻轻一夹,管宁只听&ldquo唰&rdquo的一声轻响,这枚制钱便已中分为二,制钱之中,竟飘飘落下一方淡青色的轻柔丝绢来。

     武当四雁一齐地轻呼一声,冲上三步,伸手去接这方软绢。

     哪知木珠大师突地冷叱一声,右手袍袖,&ldquo呼&rdquo地挥出,带起一阵激风,向武当四雁扫去,左手却已将这方轻绢接在手里。

     这其间的一切变化,都快如闪电,你只要稍微眨动两下眼睛,场中便立时换了一副景象。

    管宁凝目望去,只见木珠大师身形随着袍袖的一拂,退后五尺,武当四雁满面跃跃欲动之色,八道目光,一齐望在木珠手上的那方轻绢之上。

     只有公孙左足仍是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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