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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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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上旁人一天的量,齐大帅若不是一位大帅的话,还真供不起阿弯这张嘴。

     两人就此安歇,翌日清晨,天刚微微的有些亮,齐大帅听着身边有了响动,眯着眼睛向旁一看,他含含糊糊地开了口:“大清早的,你上哪儿去?” 阿弯披着衣裳坐了起来:“我饿了。

    ” 齐大帅重新又闭了眼睛:“那你上厨房找饭吃去吧!多穿点儿,别冻着。

    ” 阿弯沉吟着没有动:“厨房……厨房里的东西,我怎么吃都吃不饱。

    ” 齐大帅打了个打哈欠,就觉着眼皮有千斤重,被窝外头也冷得如同冰天雪地一般,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起床:“吃不饱?吃不饱你就多吃。

    粮食还不是有的是。

    ” 说完这话,他打了个小呼噜,又睡了。

     冬日的懒觉,是睡不够的,尤其齐大帅这一觉还属于回笼觉,越发睡得缠绵有味。

    等到他的心腹部下阮副官把他硬推搡了醒时,已经临近了中午时分。

    莫名其妙地望着阮副官,他开口问道:“怎么啦?” 阮副官带着哭腔告诉他:“大帅,不得了啦!府里发生人命案啦!” 齐大帅立刻瞪圆了眼睛:“怎么?来刺客了?” “不,不是刺客,也不是冲您来的,是发生了人命案,府里死了个人!” 听了这话,齐大帅稍稍地放了一点心:“谁死了?杀人的逮住了吗?” “死的那个,是巡逻队里的一名士兵,至于那个杀人的——唉,谁知道那个是不是人呢?” 齐大帅一愣:“怎么着?又闹上鬼了?” “卑职不敢妄言。

    总之死的那个士兵,脖子都被撕开了,鲜血被吸干了大半。

    胳膊上还少了一块肉。

    这绝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要说是狗咬的,咱们府里也没有这样凶恶的大狗。

    您说这……” 齐大帅看着阮副官:“我说什么?你看着我有什么用?该使的手段我也使了,前一阵子不是都太平了吗?怎么着?这鬼现在又不怕男人了?” 阮副官站在齐大帅面前,默然思索了片刻,然后小声说道:“大帅,要不,咱们找个专门干这个的人,帮忙禳治禳治?” “专门干这个的?谁啊?” 阮副官俯下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大帅,外头大街上这两天来了个法师,据说是能降妖除魔,瞧着人高马大的,一身正气,不像骗子。

    有人去问过价,要价也不高。

    要不然,您把他叫进家门来,让他试试?” 齐大帅听了这话,当即点头:“既然是便宜,那就叫来吧!横竖花不了几个钱。

    ” 阮副官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不出片刻的工夫,他把一位好汉领到了齐大帅面前:“大帅请看,就是这位法师。

    ” 齐大帅放眼一看,就见这位好汉生得身高八尺,浓眉白面,倒也是个英俊人物,便有一点好感:“法师,请问怎么称呼哇?” 好汉冻得流了鼻涕,先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才朗声答道:“我叫莲玄,专为降妖而来!” 三捉妖记 莲玄这些时日,活得着实不易。

     本来他是一位行走江湖的人物,是到了何时何地都能生存的,可他现在存着一番沉重的心事,实在是无心也无暇去解决谋生的问题,导致他此刻肚中无食、身上衣单,苦不堪言。

     他那番心事,便是寻找金性坚。

     当初两个人在杭州火车站糊里糊涂地失散,他经了好一番波折才又重回了杭州城。

    可是城中人口众多,他如何能知道金性坚的下落?这些天他问也问了,找也找了,莫说金性坚其人,连金性坚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

    无奈之下,他就地捉了几只小妖精拷问了一番,以为这帮家伙或许会和金性坚有联系,然而小妖精们一问三不知,也并没有听说杭州城里来了这样一位人物。

     莲玄没了法子,又不敢贸然地离开杭州,只得打起那降妖除魔的旗号,一方面是随便混两口饭吃,一方面是寻觅金性坚的下落。

    如此苦熬了好些天,他此刻站在齐大帅面前,已是熬得面无人色。

    好在齐大帅本来也对他的色相毫无兴趣,开口直接说道:“法师,我家里的情况,想必你也听我的副官讲过了。

    即是这样,就请你看一看,我这家里到底是不是真闹了鬼?” 莲玄仰起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面向齐大帅答道:“府上闹的不是鬼。

    ” 齐大帅刚要松一口气,然后这口气松到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闹的不是鬼,那是什么?” 莲玄答道:“是妖。

    ” 然后他又做了个深呼吸:“府上有妖气。

    ” 齐大帅扭头和阮副官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望向了莲玄:“妖?” 莲玄微微一点头:“没错,是妖。

    ” 阮副官试探着替齐大帅开了口:“那……是什么妖呢?” 莲玄这回摇了头:“这我还说不清,总要见了它的面,才好判断。

    你们若是信我这番话,就请给我收拾一间屋子安身,我等到了夜里,或许能有机会和那妖精会上一会。

    你们若是不信,以为我是信口开河,那我也不多费口舌,这就告辞了!” 他这人说走就要走,瞧着和一般的江湖骗子全然不同,齐大帅就连忙伸手向他招了又招:“别走别走,我们信你!”随即又吩咐阮副官:“小阮,去给法师找间屋子去!” 莲玄转身背对了齐大帅,偷偷地吁出了一口气——他可有日子没睡过暖和屋子了。

    这回趁着捉妖,他也吃上几天饱饭。

     否则怕是金性坚还没遭雷劫,他先熬死了。

     阮副官是常驻在大帅府里的,因为很怕哪一夜也会被恶鬼咬断了脖子去,所以对于捉妖这事十分热心。

    不消主人吩咐,他自作主张地给莲玄安排了一间好屋子,又把那肥鸡大鸭子、米饭大馒头等物满满地摆了一桌,请法师受用。

     莲玄也不客气,关上房门自自在在地大嚼了一通,然后倒头便睡。

    等他睡足之时,窗外已经是夜色深沉,而他抽着鼻子四处嗅了嗅,就觉着这妖气是越来越重了,可见那妖精要么是已经距离自己很近,要么就是法力无边,是一位难缠的厉害家伙。

    屏住呼吸推开房门,他觅着妖气悄悄地行走。

    拐过几道回廊之后,他停下来,看到了前方一个飘飘渺渺的黑影子。

     那影子不是纯黑,黑中还隐隐透着一点柔和的宝光。

    莲玄暗暗从怀中摸出一道纸符,瞄准了那个黑影子,猛地一挥手将纸符掷了出去。

    而那黑影似有所感,骤然向上腾空一飘,让那纸符虚虚地落到了地上。

    随即黑影转身面对了莲玄,双方打了照面,却是一起愣了一下。

     末了,黑影子先开了口:“你不是那个……那个莲玄吗?” 莲玄也纳了闷:“夜明?你怎么在这里?” 夜明落了地,成了个有胳膊有腿儿的人样子。

    迈步走到了莲玄面前,她不回答,继续发问:“你跑到哪里去了?他今天还念叨起你呢。

    ” “他?他跟你在一起?” “我和他不过是偶然相遇,要不是你这些天无影无踪,我才懒怠管他。

    ” 莲玄乐得一拍大巴掌:”太好了,我找他都要找死了。

    可是,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他家闹的鬼,其实是你?” 夜明听了这话,当即连着摆了手:“不是我。

    我也是听见了他家的新闻,今夜才跑过来的。

    我想看看这里是不是有妖精同族,若是有的话,我也好托它们帮忙,找一找那几枚印章。

    ” 莲玄又问:“有吗?” 夜明一耸肩膀一摊手,做了个摩登的姿态:“没有找到。

    ” 莲玄原本是很看不上夜明的,这时瞧她也有几分亲切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实不相瞒,这些天我为了找他,真是——” 话没说完,因为远方传来了一声惨叫。

     莲玄拔脚要跑,临跑之前对夜明说道:“你快走吧!这里有我!” 然后他转身就朝着那惨叫发出的方向跑去了。

    夜明在后方匆匆喊出了自己的地址,他听在耳中,也没来得及回应。

     莲玄晚到了一步。

     一间小跨院的角落里,倒着一个老妈子,老妈子的死相很凄惨,脑袋和脖子只剩了一点皮连着,乍一看上去,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黑影,也不知道她身上是少了什么物件,或者是少了几斤肉。

     齐大帅也闻讯赶来了,他这常跑战场的人,一见了此情此景,都忍不住一闭眼睛。

    转身看到了人群中的莲玄,他当即叫道:“法师,你不是会捉妖吗?怎么妖怪没见你捉到半个,我家里反倒又搭上了一条人命?” 莲玄没理他,在人群中穿梭着走了一圈,末了停在了齐大帅身前,他弯腰嗅了嗅齐大帅的衣领,然后问道:“大帅最近,和谁最为接近?” 齐大帅反问道:“干吗?” 莲玄答道:“大帅身上有点妖气,但大帅肯定不是妖精,那么大概就是大帅身边有了妖精。

    ” 齐大帅一听这话,登时就不乐意了:“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身边的人那可都是正经人,我怎么就没瞧出他们是妖精呢?”说完这话,他扭头吩咐阮副官:“去,你看看我身边平时都有谁,都带过来,让法师瞧瞧,哪个是狐狸变的!” 阮副官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又回了来,把齐大帅身边的勤务兵、出门时使用的汽车夫、打扫房间的老妈子小丫头,以及新宠阿弯一并带到了莲玄面前。

    而莲玄对着这些人只是一眼扫过,然后直奔了阿弯,口中喝道:“妖孽!还不速速露出真身?!” 阿弯抬头看着莲玄,眼珠子黑白分明,睁得大大的。

    及至莲玄走到她近前了,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立刻向后一退,退到了齐大帅身后。

    齐大帅抬手一挡:“干什么?我家阿弯胆子小,可禁不住你这么吓唬。

    ” 莲玄说道:“齐大帅,这个阿弯,就是妖精!” 齐大帅回头看看阿弯,再向前看看莲玄,随即却是哧哧地笑了:“什么?你说阿弯是妖精?”他连连地摇头,“别开玩笑了!世上有阿弯这样傻乎乎的妖精吗?” 他笑,旁边的阮副官等人也跟着笑,纷纷地对莲玄道:“阿弯姑娘平时大气都不出,要是妖精都是她这样的,那倒好了,我们也都不怕妖精了。

    ” 莲玄有些发急:“齐大帅,你既然请我来了,怎么又不信我?你若不信,就让她试试我这几张驱魔的黄符,她若是经受得住,那我自认眼拙,我马上就走!” 齐大帅正要开口,后方的阿弯忽然说了话:“我不试。

    你们若认定我是妖精,我也不辩,我走就是了。

    ” 这话一出,齐大帅登时叹了口气,对着莲玄说道:“好了,法师,难听的话我也不多说。

    照理来讲,你这么欺负我的人,我都应该把你推出去毙了。

    现在你走吧,我也不追究了。

    ” 莲玄看着齐大帅——齐大帅是手握千军的人,眼中有凶光和杀气,一看他的眼神,莲玄就知道这人是铁了心肠,定然不会听从自己的话了。

    俗话说得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姓齐的既然不肯听话,那他也就不再冒着吃枪子儿的风险饶舌了。

    好容易才找到了金性坚,面还没见上呢,他可不能为了这么个糊涂大帅,坏了自己的大事。

     想到这里,莲玄又暗暗的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和金性坚纠缠越深,一身正气越有消散的趋势。

    等帮着金性坚度过这一场雷劫了,自己定然要和他保持距离,坚决不能再和他勾搭下去了。

     思及至此,莲玄转身要走,可在临走之时,他却是招招手,把齐大帅叫到了自己跟前。

     把几张折好的黄符塞进齐大帅的衣兜里,他低声说道:“若是到了万一的时刻,这东西也许能救你一命。

    ” 说完这话,他转身便走,一路走出齐府,走过三条大街,走到了金性坚面前。

     四大蛇 金性坚在一处独门独院的小宅子里,见到了金性坚。

     见面之后,他吓了一跳,因为金性坚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露出来的面孔和双手,都变成了白玉的颜色——是纯粹的白玉,玉中没有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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