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缬罗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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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胡乱凶狠地擦着脸,粗声说:&ldquo你真吵。

    &rdquo然而泪水再止不住了。

     &ldquo那你就别哭啊。

    &rdquo缇兰嘟着嘴,执拗地把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儿约束在自己的两臂之间,声音却也开始发颤。

     另有一只暖热的手落到了季昶背上,他抬头看去,是汤乾自。

    依然是沉静无波的眼神,仿佛在说,你难过,我是明白的。

     男孩儿的心像是一尊幽深的青铜鼎炉,吞下了所有无法消融的委屈与绝望。

    他始终幼稚地相信着,只要隐忍密闭不去触动,它们便会熄灭下去,永不复燃。

    可是他错了。

    家已亡,国亦将破,这消息如一点火花投入宁静的死灰之中,竟如此猛烈地燃烧起来,积郁日久的苦痛化为无数毒烈火舌,从内里舔舐着他那层薄而脆的壳子。

    他苦苦煎熬着,不愿露出丝毫软弱的迹象。

    妒忌、羞辱、渴望与仇恨,他心上蒙着的那层茧壳什么都能抵挡,却经不起那些温柔手指的轻轻一触。

    男孩儿终于不能再忍耐下去,猛地痛哭出声。

    胸口霍然撕裂,柔软易伤的血肉都袒露在外,而后碎为齑粉,被泪水冲刷出去。

     缇兰抱着他的颈子,吓得也抽泣起来,遮在眼上的缎带都沁湿了,依稀透出底下闭合着的乌浓眼睫。

     血总会流尽的,而后只剩下泪水。

    季昶自己知道,等那些咸涩的泪也流尽之后,他的茧壳会重新弥合起来,比原先更加坚厚,至于内里那些斑驳的伤口,亦只有身边这两个人能够窥见。

    从那一夜起,他的童年是真的完结了。

     少年无声叹息,将两个哭成一团的孩子轻轻揽进怀里,仿佛是另一重黑暗温暖的夜色,把他们妥帖地包裹起来,隔绝了一切被窥探与被伤害的可能。

     孩子们哭得疲累了,相继倒在少年的膝上沉沉睡去,呼吸甜柔匀净。

    少年独坐于港都辉煌而清冷的广阔灯海之上,海风轻缓拨弄他的头发。

     他这几年一向睡得极少。

    最初是恐怕派出去护卫商团的兄弟们夜半出了岔子,一时指挥无当,便要牵连季昶与全营五千人,总是彻夜警醒着。

    这习惯养到后来,干脆养成了病。

    每夜不在宫中,就在大营,也有时是在那两个由海盗手中并吞来的据点内,一盏枯灯,半枕兵书,非要到东方熹微才能入眠。

    十七岁的人,鬓边新生的发根都是灰的了。

     渐渐到了更深露重的时辰,长风破开浓云,自半空的高台上仰望,那密如银砂的星辰仿佛要落入人的眼中来。

     少年听得膝上银铃一阵急促振响,刚低头去看,缇兰小小身形猛然从睡梦里跳了起来,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汤乾自防着她慌乱中跌落悬台,连忙捉住她的手,问道:&ldquo殿下,您怎么了?&rdquo 季昶也被闹醒了,惺忪坐起。

     缇兰两手摸着了少年的衣襟,便牢牢抓住,喘息着说道:&ldquo海里有好多怪物,把船掀翻了&helli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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