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缬罗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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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眼前昏黑,一切的情形都看不明白。

    太过震惊,面孔上竟还是平静无波的。

     就这一刹那,少女经过了他的身侧。

    她放缓了脚步,裙裾荡漾,宛若醴雨祭典那一日帕帕尔河上繁花漩流的水波。

    多年来听熟了的柔软声调,随着一阵轻风掠过耳畔。

    说的还是注辇话,极低声,道:&ldquo为了索兰&hellip&hellip我答应过舅舅。

    &rdquo 她越过了他,继续前行,几乎到了帝座脚下,才自己撩开了最后两重皂纱。

     帝旭望着少女面容,清峭眉宇间神色动摇,几乎要脱口唤出一声&ldquo紫簪&rdquo。

     眼瞳一样明亮沉重有如宝石,卷发皆是乌润妖娆,脖颈间亦悬着注辇王室的鲛人纹章坠子,多么相似的容貌神气。

     然而只恍惚了一瞬间,他又自己明白过来,紫簪已然死了。

     眼前这孩子艳丽得近乎肃杀,顾盼间全然不见紫簪的和婉温柔,纵有相似处,无非是血缘罢了。

    亦是极美的,只是世上再没有人如紫簪,全无尘垢。

     少女稍稍侧转回头来,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依稀是当年夸父肩头上的小姑娘神情。

     汤乾自终于觉得一柄炽红的利刃飒一声穿透了他的胸臆,心脉中奔涌的鲜血全数滚沸起来,灼干了,涓滴不留,烧出一道贯穿肺腑的空洞。

    风吹过,里边的灰烬便簌然落尽,激起了疼痛。

     他徒然开了口,却唤不出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就是他心脉上穿刺的那柄赤红利刃,梗阻着血流,每一次搏动,都是沉重的钝痛。

     缇兰。

     她一贯固执骄傲任性妄为,他只当她是个孩子,她恨他,大约也只是孩子气的恼恨。

     可是他想不到,她心底里竟已是荒芜了,如千顷赤地无声坼裂,一寸寸死去,不可挽回。

    她再不肯做他身边的依附,听任摆布。

    可悲的是,纵然恨他入骨,她仍是不能忍心一走了之,将他陷于险境。

    于是她向季昶说了谎,将一切罪责推到英迦大君头上,却保全了他的性命。

    她宁可就在他面前,将一辈子践踏毁弃,好叫他看见:你看,全是为了你。

     她不过才十五岁。

     是他用荆棘捆缚了飞鸟的羽翼,是他逼迫她踏上这一条玉石俱焚的路途&mdash&mdash是他亲手将她送给了别人。

     少女向帝旭行过了礼,洒然转回身来,群臣惊声四起。

     如远游的水手坐在桅杆上,追忆起少年时擦肩而过的恋人,当年刻骨铭心的眉眼已模糊了,可是每想起来仍说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就是那样绝色的容颜。

     她望着他与季昶,一双眼深寂如井,只有他看得懂其中隐藏的冷冷笑意。

     元年七月,取注辇王女珂洛尔提氏,册淑容妃。

    妃名缇兰,薨后珂洛尔提氏女侄。

    喜靡丽,日取金箔剪重蕊妆花,落瓣如吹雪。

    内臣争服扫地役使,竟至有贿买者。

     &mdash&mdash《徵书·后妃·淑容妃珂洛尔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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