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变成这样&mdash&mdash也说不定,只要我不做那个梦,就不会有这种事了&hellip&hellip&rdquo缇兰空洞的眼里坠下剔透泪水,仿佛一枚细小的晶石折射出巷口外绚烂混杂的浮世光影。
&ldquo我怕。
每夜合上眼睛,我就害怕要做梦。
可是我也不敢和旁人说,哪怕是英迦舅舅。
&rdquo
她攀着青年将军的衣襟,如一个同行将溺毙的人捉住救命的稻草,全然不知自己的面孔与汤乾自之间只隔着那样危险的窄窄一寸。
&ldquo你们早晚是要回东陆去的,你们走了,这个王城,我也一日都待不下去了。
震初,我要和你一块走。
&rdquo话说完了,死白的脸上才泛起热病般的红晕。
汤乾自缓缓地吸入一口气,那充满白莲花芬芳的春夜空气,像是会灼伤他的胸臆。
&ldquo殿下,臣实在惶恐。
&rdquo
少女听见他自称臣子,猛然撒开双手,往身后民宅的门墙一靠,鬓边簪着的缬罗花一阵晶晶脆响,是红宝石的花药敲打在秾艳的黄金花瓣上。
她扬着眼睫,幽黑瞳子哀恳而涣散地望定了他。
&ldquo那时候是你救了我。
现下能救我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了。
可是原来你也不明白。
&rdquo
他凛然心惊,却只能别开头去,无以应对。
河上炸开了焰火,熔金流翠在夜空中划出仿佛永不消退的烙痕,然而转瞬也就星散了,漫天闪烁的余烬向毕钵罗城笼罩下来。
他们头上的窗子纷纷砰然打开,喧嚷人声与肴馔香气飘散到阴暗的窄巷里,而后只听得泼剌一声,什么东西兜头盖脸浇了下来。
缇兰却木然站着不知道躲避,人已湿了一半。
汤乾自揽住她的肩,硬拽着一气从巷子里跑到了河岸边,却始终被骤雨也似的水瀑笼在里面。
他才恍然明白过来,那并不是雨水。
自四面八方向街道倾洒下来的,都是甜郁芬芳的琥珀色液体,泼进火盆里,焰光便腾地蹿起尺把高,散出迷醉的气息来。
到了这个时候,醴雨祭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寻常注辇人家,酿酒绝不肯存过两个夏季。
每年春夏之交的醴雨祭典上,去年的酒都要搬出来痛饮,喝不尽的便从窗子里泼出去,是个除旧布新的意思。
这座城里从来没有不必破费的快乐,可是只要有足够的银钱,亦没有买不到的快乐。
只有醴雨祭这一天,这座冷苛精明的城会像个慷慨醉汉一样,大把大把地将狂欢与迷醉的甘霖洒在每一个人头上。
万众欢腾中,唯独缇兰的微笑是残破的。
她黝黑光丽的脸上,都是蜜一般的酒液纵横淋漓,又被泪水一洗,都凝在尖秀下巴颏儿上,滴滴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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