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秦俑 三十年代

首页
雪花落至中空,就止住了。

     人间还未到寒天,是深秋初冬时分。

     一架双引擎的民航机,自上海飞往西安去。

    机上载送一支庞大的电影外景队伍。

    有化妆的芳姐、摄影师老沈、灯光、场记、服装、道具&hellip&hellip和几个花枝招展的二三流女明星。

     &mdash&mdash大部分都没搭乘过飞机,穿戴得很隆重,一如赴宴。

    正襟危坐者有之,好奇地趴在窗口看云看景,老半天也不肯回过头来者有之。

    只有那五十来岁,微胖略矮,一脸威严的吴导演,抽着烟斗,不动声色,大家都以为他在脑海中分镜头。

     中外艺联电影公司的外景队,为什么要来到这西安拍戏呢? 他们对外宣传是&ldquo剧情需要&rdquo。

     如今进步电影都不再局促在摄影厂里头了。

    而且上海大小电影厂家将近半百,竞争十分激烈,但世界影坛中,有声片子已大行其道。

    他们为了适应新时代、新潮流,决定开拍《情天长恨》,这是中国电影从默片迈向有声片的新纪元。

     据说投资者是日本人。

    田中三人先生。

     这戏的男女主角,一直保密,直至记者招待会时方才揭盅。

     只见一个镂花镀金的庸俗镜匣子打开着。

    落在一只涂上鲜红色蔻丹的玉手中。

    腕上有道浅浅的疤痕,如同伤口,不过不痛不痒,那是个胎痣。

    它的主人是朱莉莉小姐。

    讨厌死了,自稍懂人事以来,就发觉这道疤痕,叫她美丽的玉手扣分,恨得不得了,用个镯子把它盖住。

     十七岁的朱莉莉,自小发明星梦,因为自觉天生丽质,又聪明伶俐,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此番随队出发,不知有没有机会扯着龙尾巴往上爬呢? 先装扮一番再说。

     正持一支口红,把小嘴&ldquo描绘&rdquo。

     气流令机身一晃,她的口红便一划出界。

     &ldquo哎哎哎!气死我!毁容啦!&rdquo 马上自身畔那化妆芳姐的箱子中,取过一个粉盒子,擦掉口红再补妆。

    咦,另有发现: &ldquo喂,芳姐,你这口红&lsquo先施&rsquo买的吧?是油质呢,真明亮,又不糊,借用一下。

    &rdquo 一壁涂抹,抿嘴,好几下。

    把隔着甬道的另一个晕陶陶的女孩推醒。

     &ldquo嗳,好不好看?&rdquo 她坐不惯飞机,几乎要呕吐,只没好气地道:&ldquo别臭美啦,碍着我睡觉。

    &rdquo 只见她又一睡不起,朱莉莉十分无趣,见摄影师持着望远镜看云海呢,又撩拨他:&ldquo老沈老沈,看我这个角度,左边,七分脸,暧,怎么样?&rdquo 性感的小嘴微张着。

    老沈看也不看,只敷衍地,伸出大拇指: &ldquo好!天下第一美人!&rdquo 得不到青睐,朱莉莉颓然坐下,乘人不觉,把那口红据为己有,收在皮包中。

    可惜逃不过这厉害的芳姐。

     &ldquo还!&rdquo她一手想抢回,&ldquo上回也是借了不还,公家要用,反倒得开口借了。

    我才信你不过,你就爱贪小便宜。

    还我!&rdquo 朱莉莉一听,把口红扔下,就势把胸脯一挺,恶人先告状: &ldquo哦?什么都是你的,吓?我身上的蕾丝胸罩是不是你的?&rdquo &ldquo去你的!&rdquo芳姐不理她。

     她有点寂寞了,静不下,又攀到窗口附近,用那坚挺的上身把人挤过一点,看了看,自顾自表示不屑: &ldquo要来这鬼地方拍戏,什么都没得卖,哪比上海登样?嗳,乡巴佬的日子怎么过?一点也不&lsquo文明&rsquo,连香皂也没有&mdash&mdash&rdquo 一瞥对面的女孩,正翻着一本《良友》画报,上面刊着女明星阮梦玲和&ldquo四七一一&rdquo的广告呢。

     她灵机一触,跨越一两个座位,跌跌撞撞地趴到椅背,拍一下吴导演的肩,他回过头来,见这吱吱喳喳好似缺堤的&ldquo十三点&rdquo,跪坐支起半身,一手抢了他手中的烟斗,抽了一口,半呛,强忍道: &ldquo导演导演,我表演一段给你看。

    &rdquo 先是低沉的男声: &ldquo为什么女明星们的肌肤总是那么地娇嫩?&rdquo 然后摆出一副娇俏动人的媚态,模仿着风骚的女明星,捏出嗲得不堪设想的嗓音,腻着: &ldquo因为,她们呀,用的是&lsquo四七一一&rsquo白玉霜,我也天天用它!&rdquo &ldquo四七一一&rdquo,为了妖言软语,还念作&ldquo四七幺幺&rdquo呢。

     她睨了导演一眼,巴结地: &ldquo表演得怎么样?哎,导演,你没看呢,你&hellip&hellip&rdquo 吴导演拿回他的烟斗,对这个&ldquo十三点&rdquo无法可施,只爱理不理,低头看剧本: &ldquo比阮梦玲差远了。

    人家是&lsquo电影皇后&rsquo。

    &rdquo 朱莉莉一听,气炸了,便晃荡招摇到他身前,撇着嘴: &ldquo哼,有什么了不起?赶明儿我红了,赚钱了,也捧自己当&lsquo电影皇后&rsquo,画报举行投票,就买下所有的票,反正我知道黑市门路。

    嘿!选上了,就穿件丝绒旗袍去领奖:紧身,六道绲边儿,披件狐裘,那股劲儿&mdash&mdash要不,我就穿套鲜红色的洋装&hellip&hellip&rdquo 越说越得意,作张作致的,真是&ldquo美艳亲王&rdquo。

    芳姐听了,便调侃: &ldquo好,真选上了,我给你化皇后娘娘的妆!&rdquo 朱莉莉只道人家恭维,飞扑上前搂着她颈脖,要亲一下,以示感激。

     &ldquo芳姐,你真好!哈哈!我要请你当私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西安到了!西安到了!&rdquo 大家见到陆地,都很兴奋。

     导演白她一眼: &ldquo下飞机了,螃蟹吐沫似的,没完没了!&rdquo &ldquo啐!&rdquo 朱莉莉自恋完毕,也整装排众而出,一马当先,站到机舱的出口。

     要下机见人了,努嘴、瞪眼、扬眉、耸鼻子&hellip&hellip让脸上的肌肉松弛一下。

     然后,挂上一个甜甜蜜蜜的笑容。

     门缓缓地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横亘的布条,上书&ldquo欢迎中外艺联电影公司外景摄制队莅临西安&rdquo。

    朱莉莉深深吸一口气,挺身而出,昂然地&ldquo率众&rdquo下机了&mdash&mdash她忽然爱上这个地方。

     等得不耐烦的记者们,一见人影,马上涌上来,镁光胆&ldquo砰&rdquo地一响,如同小型轰炸。

    朱莉莉受宠若惊,赶忙踏个丁字步,搔首弄姿,微笑: &ldquo谢谢,谢谢!&rdquo 大家始发觉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天际忽地轰然巨响,一架双座位的小型飞机呼啸而过,连乐队也吃了一惊,演奏中止了。

     飞机变了两三个花式才急降,终于潇洒地停定了。

     &ldquo莉莉,你的梦中情人来了!&rdquo &ldquo哎呀!是白云飞呀!&rdquo 果然走下一个丰神俊朗,身手矫健的男人。

    记者们的目标便转移了,镁光都向着他闪。

    朱莉莉沦为冷宫之后,只目不转睛地,为挺拔刚健的白先生所吸引,一咬牙,欺身上前,把玉手一伸。

     &ldquo亲爱的白先生,我是朱莉莉,这回能够跟你一起合作,我,我&hellip&hellip&rdquo 念到白云飞也许像绅士般吻她的手背,她就心如鹿撞了。

     来迎迓的都是高层官员,也热情地上前。

    他们一来,莉莉就再无立足之地了,她满怀焦灼。

     白云飞颊上有道长形的笑纹呢,他一笑,她要昏了。

    但他没有吻她。

    他把手伸出来,小型飞机上也伸出一只戴着白手套的,纤巧的女人的手。

     风华绝代的阮梦玲,带着梦的迷茫的眼神下机了。

    看她穿一袭豹皮的重裘,烫了波浪鬈发,施了脂粉,特别地白皙娇媚。

    眉线勾得细细,眉尖略向下弯,耳垂闪着红宝石的艳光。

    一亮相,便把场面给罩住了。

     她笑也不笑,只丰姿绰约地,由她的男主角牵引着,一如谪仙。

     朱莉莉看看自己,不过是俗艳的橘红大衣,连指环上的珍珠,也是假的。

     自惭形秽,不得已退后了两步。

     白云飞领着她,目中无人地,上了一辆汽车,绝尘而去。

     导演也上了另一辆汽车。

     汽车一辆辆地开走了。

     芳姐来唤她: &ldquo莉莉,莉莉,上车呀!&rdquo 是一辆硕大的旅游车,她恨透了。

     &ldquo上来吧。

    大人物坐小车子,小人物,坐大车子。

    &rdquo 朱莉莉气鼓鼓地,随同外景队伍上车了。

    问司机: &ldquo现在到哪里去?&rdquo &ldquo临潼县呀。

    &rdquo &ldquo远不远?&rdquo &ldquo从西安往东五十里就是。

    &rdquo 她嘀咕: &ldquo哼!什么鬼地方!&rdquo 车子驶出机场。

    人人都围拢在铁丝网外看明星。

    什么人都有。

    有挽着藤篮子的学生,有农民,有工人,有乞丐&hellip&hellip 渐行渐东,所见的人,衣衫开始褴褛,神情开始淡漠,身世开始困乏。

    离开了闹市,那些隔着玻璃,瞪大好奇的眼睛伸手摩挲,扬着小旗欢迎,讪讪地笑着的&ldquo影迷&rdquo都退去,也许不过是政府派来的临时演员,专门讨好日本人用&mdash&mdash他们此番的角色不是侵略者,而是投资者,政府都尊敬他们呀。

     谁记得东北的乱或靖? 到目前为止,西安还是平静的。

     《情天长恨》在一座破庙前开镜。

     几案上备了三牲水酒果品,还有香烛。

    大型的麦克风前,由吴导演致词。

    不外是老生常谈: &ldquo&hellip&hellip这部哀怨缠绵动人心弦的巨片,请得文明影帝、热血男儿&mdash&mdash白云飞先生,以及爱国影后、天之骄女&mdash&mdash阮梦玲小姐,双双领衔主演。

    档期已经敲定,田中先生也催促我们赶工&hellip&hellip&rdquo 因剧情需要,大家都穿上了戏衣。

     非常有趣,女主角演的是穷家女,荆钗布裙;女配角呢,是男主角妹妹的同学,打扮得漂漂亮亮,专门负责狗眼看人低、侮辱穷人的戏份。

    越是势利泼辣,越显得对方楚楚可怜,赚人热泪。

     朱莉莉一早便穿好一袭大伞裙,打扮得很艳丽,但导演指使她托着一盘子的鸡尾酒来招呼来宾。

     她小心地拈起裙脚,生怕弄脏了戏衣。

    一见那男人,情不自禁,便拎了两杯鸡尾酒趋前献媚: &ldquo白先生!&rdquo 她把酒递出去。

     &ldquo是你。

    &rdquo他一抬眼。

     朱莉莉惊喜交集,想跟他碰杯: &ldquo你记得我呀?&rdquo 他眼中闪过一丝调侃:&ldquo不。

    &rdquo 把两杯酒都接过了。

    一杯回身递予阮梦玲。

    莉莉怔在原地。

    阮小姐冷冷瞅她一眼。

    然而,即使他转身去了,她仍恋着他背影的风华。

     &ldquo来呀,试试戏!&rdquo 一个小工把椅子搬着,尾随着这耍大牌的吴导演,到处走。

     导演安排朱莉莉和其他两个女的演同学,三人不过比龙套稍为起眼,站好后不敢造次。

     豪门大户的男主角,爱上穷家碧玉,二人在雨中邂逅&hellip&hellip 大花洒已在布景板的顶层预备好了,三个道具,一人手持一个。

     大家在等待阮梦玲培养好悲情,涌出泪水。

     无聊地等,一直等。

     终于她向导演示意:可以了。

     拍板一响:《情天长恨》,第十场,镜头三。

     雨倾盆而下,男女主角相逢道左,二人拥抱。

    在最感人的关头,三个花洒都集中在他们头上,主角变成落汤鸡。

    阮梦玲被大水一注,才讲几句对白,已喝了几口,呛住了。

     朱莉莉忍不住,笑出来。

     阮梦玲瞥到,非常不悦,大呼: &ldquo导演,我才刚进入情况,她就来破坏气氛了。

    怎么演?我不演了。

    要不你换人!&rdquo 她摆架子,气冲冲地扭腰跑了。

     导演连忙过去临时化妆间里头哄: &ldquo梦玲,你先歇歇,别跟小角色一般见识&hellip&hellip&rdquo 小角色? 她被骂,心有不甘,向着她背影扮个鬼脸,但又不敢发作,生怕真把自己给换掉了。

    益发憎恨这&ldquo情敌&rdquo。

     朱莉莉咬牙: &ldquo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好,非当上女主角不可!&rdquo 导演出来时,她迎上去,有点委屈: &ldquo导演我&mdash&mdash&rdquo &ldquo得了得了,别烦着我。

    &rdquo随即吩咐各人,&ldquo改拍第廿七场。

    &rdquo &ldquo那我&mdash&mdash&rdquo &ldquo哪儿凉快哪儿搁着吧!&rdquo 为了安抚这个大牌,他就要自己暂时消失了,世界多不公平! 她没好气地,踱到布景外,颓然坐在一个大木箱上。

     这木箱上写着&ldquo危险&rdquo、&ldquo易燃物品&rdquo,另一边,也堆了长形的,画上枪械的图样。

    朱莉莉浑然不觉。

     一个大汉见到了,很紧张: &ldquo喂,站开些!&rdquo 她没处出气,便骂: &ldquo道具吧,我没见过么?张牙舞爪的,小角色!&rdquo 旁边来了几个人,看来是搬运的,见这标致的小姑娘凶巴巴,便逗她: &ldquo上面写什么?你不识字的?&rdquo &ldquo我不识字?&rdquo马上在皮包中拎出一支口红,龙飞凤舞地,在木箱上签了&ldquo朱莉莉&rdquo三个字&mdash&mdash惟恐没人知道她名儿。

     满意地端详一下,终于她得到一点注意了吧。

    然后扭身缓缓地走了。

     大汉们啼笑皆非。

     &ldquo快,干活去。

    今儿晚上老大等着用。

    别昏头转向。

    &rdquo &ldquo这骚货!&rdquo &ldquo话说在前面,我先上的!&rdquo 忽有人道: &ldquo老大来了。

    &rdquo 吓得一众赶紧行动,原来是唬他们的。

     &ldquo哈哈哈!&rdquo 笑声中,朱莉莉无聊地,不知受了什么驱使,踏进这破庙里头。

    几成颓垣败瓦的神庙,面貌一片灰黯。

    都不知建于何年何月,且给了无数战火蹂躏,翻新后又再败坏,连壁画也模糊了。

     朱莉莉贪玩,便跪在神前,喃喃祷告。

    她充满诚意,也非常贪心。

     &ldquo我有三个愿望:第一个是&lsquo红&rsquo,人一红,就有名有利。

    第二个,我希望遇上很爱很爱我的爱人,很英俊,很浪漫,很&hellip&hellip就像白云飞那样。

    &rdquo 提到这名字,马上飞快地在左右一扫视,生怕被人听去了,掩着嘴巴。

     &ldquo第三个&mdash&mdash就是:我再要另外的三个愿望!&rdquo 在她这样祷告的时候,左右的确无人,但在身后,早已有一名七八岁,受戒的小和尚,持帚打扫,把一切都看在眼内。

     他好奇地看看朱莉莉,又回头看看右方的大壁画。

     她以为秘密无人知晓,咚咚咚地磕了三下头才爬起来。

     一爬起来,转身,见一个小黑影,马上尖叫鬼叫的,十分难听。

     &ldquo哗&mdash&mdash你是谁?你听到什么?你不会告诉别人吧?喂,我是说着玩儿的,我根本没爱上白云飞。

    &rdquo &ldquo真像!&rdquo 她莫名其妙: &ldquo像什么?&rdquo 小和尚一指壁画: &ldquo喏。

    &rdquo 她过去,奇怪,一认就认到某一个位置了。

    冥冥中的巧合,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历史渊源了,只一大堆男孩女孩,伴着一个老头子,又有船儿,又有云彩,又有神仙。

     她信手一指。

    像是像,但: &ldquo这个?去你的!我是&lsquo文明先进&rsquo的电影女明星,会那么土气?吓?&rdquo 气得拂袖而去。

     小和尚忽地合什向壁画膜拜,告罪: &ldquo我不是有意的。

    &rdquo 气氛诡异,但她已看不到了。

     到了拍戏现场,不禁精神一振。

    第廿七场是打斗呢。

    只见白云飞被两名流氓追杀,他身手勇猛,在她眼中是绝对的英雄&mdash&mdash若这英雄来救美,是多么光荣而浪漫呢! 可惜,一壁扪着胸在哀恳的美人,却是那造作的阮梦玲呀,哼,她惊惶失措,带着哭音,夸张地念白: &ldquo你们这些杀人不见血的恶势力!你们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流氓!你们放过我爱人吧!我求求你们!&rdquo &ldquo咳!&rdquo 导演大喊。

    表演中断了,一众愕然。

     &ldquo再来!&rdquo他向着明星,自是不同语气,&ldquo不关你俩的事,&lsquo钓鱼竿&rsquo进画面了。

    &rdquo 面对低下层,又是另一副嘴脸,权威而严峻: &ldquo大烟未抽足么?不是叫你话筒要离头三尺么,换人换人!&rdquo 第一回搅有声片子,真不好弄。

     马上一个小工被换下来,满足导演的威风。

    但白云飞却有点气恼,发脾气,一下子不见了。

    大家面面相觑。

    朱莉莉盯着他背影。

     导演气得跑掉。

     这场戏也拍不成了。

     白云飞转身走入布景板的后面去。

     导演未几也走入布景板的后面去。

     布景板后面堆放了沙包和杂物。

     移开沙包和杂物,赫然是一条地道。

     地道下面,大光灯在照射着。

     壁上钉了一幅西安的地图,地上放置了水平仪、钻土机、探测器&hellip&hellip都是先进的挖掘仪器和工具。

     挖掘工程在暗地里进行着。

     为什么是这里呢? 地道内所有的人一见白云飞,都恭恭敬敬地招呼。

     &ldquo老大!&rdquo 老大? 连那权威的吴导演,拍戏现场表现得不可一世,至此,也不过是个小角色吧。

     &mdash&mdash这是一个盗墓集团。

     投资者正是田中三人先生。

     斯时,日本军国主义分三路进攻中国。

    东北的是军事,华中是政治,华西是经济。

     田中三人以投资者身份,组成一支庞大的电影外景队,来至西安。

     整个集团的首脑,便是白云飞。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页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