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梁柱上的青铜铃铛毫无征兆地炸成碎片时,李守仁正把第七盏续命灯摆在孙儿襁褓周围。
老式座钟的鎏金指针卡在亥时三刻,窗棂外渗入的血色月光在青砖地上蜿蜒成蛇形,怀里的婴儿突然伸出青紫小手抓住他花白的胡须——那指甲盖下分明凝着霜花。
"莫怕..."老汉话音未落,供桌上那面传了七代的八卦镜突然发出龟裂声,镜面涌出的黑血顺着饕餮纹饰滴在黄绸襁褓上,烫出十八个焦黑的卍字符。
东南角的古井传来铁链拖拽声,十二个贴着囍字的纸人齐刷刷转向井口方向。
李守仁摸出怀中的桃木罗盘,指针正在乾位与坎位间疯狂跳动,罗盘背面嵌着的犀角突然渗出腥臭液体——这是三十年前师父传授的"犀照"之术在示警。
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襁褓,婴儿琉璃般的瞳孔里倒映出井口攀爬的白骨手臂,那些指节正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成莲花状。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老汉双指并剑划过婴儿眉心,却见那抹朱砂印瞬间被黑气侵蚀。
祠堂门廊下的纸人突然手挽着手跳起傩舞,空荡荡的眼眶里飘出幽蓝磷火,贴在它们胸前的生辰八字正在渗出血迹——这正是当年替儿子儿媳准备的阴婚纸人。
供桌上的祖宗牌位接连爆裂,唯有最上层的青铜灵位泛起青光,那是明洪武年间首迁此地的李氏先祖。
井口喷涌的血雾中浮现出三顶猩红轿辇,轿帘掀动时露出半张覆着人皮的骷髅面孔。
李守仁颤抖着摸向腰间装黑狗血的竹筒,却摸到满手粘稠——不知何时整个祠堂地面已铺满湿滑的苔藓,那些墨绿色的菌丝正顺着他的裤脚向上蔓延。
怀中的婴儿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漆黑瞳孔里映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那些眼睛正随着轿辇的逼近分裂增殖。
"喀啦"一声裂响,百年柏木门板被整整齐齐切开五道缺口。
月光透过门缝在地上投出细长黑影,那影子头部突然裂开三道缝隙,伸出挂着倒刺的猩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