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堂的药材进出城门是惯了的,几个守门的士兵马马虎虎地例行检查了一番,很快挥了挥手道:“好了,进去吧。
”浑然没有留意,除了二掌柜,其余护送药材的伙计和镖师绝大多数都是生面孔。
其中一个低着头,不声不响的伙计生得高鼻深目,相貌更是与中原人迥然不同。
一行人很快进了城,到了天和堂的仓库所在。
众人将药材倒出,打开夹层,露出闪着寒光的兵刃。
在刀剑的铮然声中,赵玺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皇宫的方向,眉目森冷,笑容如冰:赵昶,我回来了!
*
日渐西落,重重殿宇隐没在夜色中,次第亮起橘色的光。
乾宇宫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瓷声,随即,赵昶暴怒的声音响起:“滚!”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碎裂声,随即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褚六娘凤眼含泪,苍白着脸,衣衫不整地从里面退了出来。
她的额角似乎被什么磕到了,肿了一大块;没来得及掩好的衣襟内,依稀能看到雪白的肌肤上青一道,红一道的,分外可怖。
邹元善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娘娘,奴才让人送您回去。
”
褚六娘闭了闭眼,将眼泪逼了回去,面上神情一片冷然。
她自己动手将衣襟理好,又理了理鬓角,这才开口道:“不必,我自己回去。
”
她此时心乱如麻,怨愤难消,不想让乾宇宫的人看见自己失态。
赵昶自从那次受到重创,便不大行了,四处延医问药,试图重振雄风。
前儿也不知哪来的江湖术士,献了几丸药给他,他用了竟有了些效果,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要试。
结果不过一息,便又疲软下来。
他不甘心,再要服药。
她却觉得药物霸道,多服只怕要损失身体,好意劝说了几句。
哪知他非但不领情,反而在她身上又凌虐了一番。
这个人,当真是没救了。
褚六娘后悔极了:她刚刚为什么要多嘴,让他去死不好吗?
邹元善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再劝,亲自拿了披风过来给她披上。
她拢了拢披风,拉低风帽,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邹元善叹了口气:这位娘娘看着柔和,其实也是个倔脾气。
万岁爷这几个妃子,也就她吃的苦最多,偏偏她还不肯服个软。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殿中。
几个小宫女正跪在地上收拾碎瓷。
赵昶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见他进来,恨恨问道:“那贱人走了?”
邹元善应了声“是”,又劝他道,“陛下,您就算生气,也当看着太后面上,何苦总是和娘娘置气?”
赵昶气道:“那贱人竟敢嘲笑朕,说朕便是吃了仙师给的药丸也是无用……”他气得说不下去了。
这话邹元善却不敢接。
这件事是赵昶最大的秘密和忌讳,上一个敢乱接话的宫人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赵昶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咬牙切齿地道:“朕迟早要杀了那个胡儿。
”
邹元善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赵昶的面容越发扭曲,狞笑道:“他不是能的很吗?那又如何,他的王妃还不照样被朕睡了?他加诸于朕的羞辱,朕迟早要统统还给他。
”
他蓦地站起,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开口吩咐道:“摆驾,去甘泉宫。
”
邹元善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低头应道:“遵旨。
”
褚六娘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