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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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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间隐约泛起悲伤的余韵。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为什么。

     她站起身,跟在邦妮后面走进过道。

    她感觉胃里沉重得好似有铅压着。

    教堂仿佛在一瞬间变得黯然失色,她此时才看清这是一个如何索然无趣的地方——死寂之所。

     她和邦妮站在那儿等着父亲,他正握着她们舅舅的手——或者说更像是双手并用抓着他的手,好像垂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还是谢谢你,塞隆,”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将死之人,“抱歉占用了你的……” “凯罗?” 皮奥特尔站在走廊口,他的左肩后面露出布鲁德小姐忧心忡忡的笑脸。

    只见皮奥特尔衣衫褴褛,看上去简直像个流浪汉: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T恤衫,因为穿了太久而变薄变透了,领口那里也撕破了,下身套着一条宽松肥大的格子短裤,非常短,凯特不禁担心他是不是把内衣穿出来了,脚上是一双红色的橡胶人字拖。

     “你!”他极其大声地吼道。

    对象是邦妮。

    他气势汹汹地冲进教堂里,布鲁德小姐吓得退到一边。

    “一分钟都不要妄想你不会被逮捕起来。

    ”他冲邦妮喝道。

     她哼了声:“嗯?” 他径直走到她面前,都快把自己的脸凑到她脸上了。

    “你这个……素食者!”他对她说,“你这个同情心泛滥者!” 邦妮退后一步,用一只手的掌根轻轻擦了下脸颊。

    一定是他刚才说话时把唾沫星子吐到她脸上了。

    “你在搞什么?”她问他。

     “你在半夜三更闯进实验室。

    我知道是你干的。

    我不知道你把老鼠放在哪儿了,但我知道这事就是你干的。

    ” “我!”邦妮叫道,“你觉得是我干的!你真的相信我会把我自己父亲的项目给捣毁了!你疯了。

    告诉他,凯特。

    ” 这时巴蒂斯塔博士挤到他们中间说:“皮奥德尔,我需要知道。

    情况有多糟?” 皮奥特尔从邦妮面前转过身去,伸出一只手重重地拍了拍巴蒂斯塔博士的肩膀。

    “很糟,”他对他说,“这是事实。

    要多糟有多糟。

    ” “它们全部没了?一个也不剩?” “一个也不剩。

    两个架子都空了。

    ” “但这是怎么……” 皮奥特尔牵着巴蒂斯塔博士朝教堂前部走去,手还放在他的肩膀上。

    “我起了个大早,”他说,“我想着要早点去实验室,然后就能准时赶来结婚。

    我来到实验室门前,门还是像往常一样锁着。

    我按了组合密码。

    我走进去,来到老鼠培育室。

    ” 他们越走越慢,在离圣坛还有几英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塞隆舅舅、凯特和邦妮还停在远处,看着两人。

    接着皮奥特尔转身回望凯特。

    “你在哪儿呢?”他问她。

     “我?” “快过来!我们结婚。

    ” “哦,”巴蒂斯塔博士说道,“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我想我现在还是赶紧回实验室去吧,皮奥德尔,即使已经无法……” 然而凯特却说:“等我们说完誓言再走吧,父亲。

    你可以待会再去看实验室。

    ” “凯特·巴蒂斯塔!”邦妮叫道,“你不会真的还要继续进行吧!” “嗯……” “你听到他刚才怎么跟我说话了吗?” “好吧,他有点急躁。

    ”凯特对她说。

     “我没有该死地急躁!”皮奥特尔粗声吼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

    ”凯特对邦妮说。

     “现在就过来!”皮奥特尔喊着。

     塞隆舅舅说:“老天,他可真的是急躁。

    ”他暗自发笑,摇了摇头。

    他沿着过道走到圣坛,然后站在那里从身体两侧伸出双臂,宛若一个前来报喜的天使。

    “凯特,亲爱的?”他问,“过来吗?” 邦妮不可置信地嘘了一声,凯特转过身来,把自己的帆布包递给她。

    “好吧,行,”邦妮对她说,“就这样吧。

    你们俩挺般配的。

    ” 但她还是接过了帆布包,然后跟在凯特后面走上过道。

     来到圣坛,凯特在皮奥特尔身边坐下。

    “我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皮奥特尔对巴蒂斯塔博士说着,“显而易见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没明白过来。

    我只是干瞪着眼。

    两个空空的架子,笼子没了。

    架子旁边的墙上写着一行字,直接写在墙上的:动物不属于实验室设备。

    看到这行字后我决定报警。

    ” “报警,哦,算了吧,警察能做什么?”巴蒂斯塔博士说,“做什么都太晚了。

    ” “警察要过很久很久才过来,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他们一点也不聪明。

    他们对我说:‘你能描述一下这些老鼠吗,先生?’‘描述!’我说,‘有什么可描述的?它们就是很普通的小白鼠,没什么别的好说的。

    ’” “啊,”巴蒂斯塔博士说,“说得也是。

    ”然后他说,“连你都没穿礼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穿得这么正式。

    ” “她是嫁给我,不是嫁给我的衣服。

    ”皮奥特尔说。

     塞隆舅舅清了清嗓子,说道:“亲爱的爱人……” 两个男人转过背来面对着他。

     “在主的见证下我们聚集于此……” “但是,肯定有什么办法能把它们追回来,”巴蒂斯塔博士对着皮奥特尔小声嘀咕,“租个猎狗或是什么的。

    不是有专门用于这种目的的狗吗?” “狗!”皮奥特尔说着微微侧向巴蒂斯塔博士,“狗会吃了它们的!你想要这样?” “那或者找侦探吧。

    ” “你,凯瑟琳,”塞隆舅舅用一种不同寻常的坚定有力的声音说道,“是否愿意与这个男人,皮奥德尔……” 凯特能感觉到皮奥特尔很紧张,因为他的身体僵硬极了,站在他另一边的她的父亲激动不安,从她身后则传来邦妮的阵阵抗议。

    只有凯特自己心如止水。

    她挺直站着,目光注视着她的舅舅。

     等他们到了“你可以吻新娘了”那里,她父亲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圣坛了。

     “行了,我们现在就走。

    ”皮奥特尔说,即使此时他还倾身向前,在凯特脸颊上啄了一记。

    “警察想要——”他对巴蒂斯塔博士说,然后凯特直直地走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非常温柔地吻了他的双唇。

    他的脸颊凉凉的,但微微开裂的嘴唇却是温暖的。

    他眨了眨眼睛,退后一步。

    “——警察也想和你谈谈。

    ”他有气无力地朝巴蒂斯塔博士说完。

     “祝贺你们二人。

    ”塞隆舅舅说。

     注解: [1] 原文为“Avis”,即著名租车服务品牌“安飞士”。

     [2] Hertz,也是著名租车服务品牌。

     [3] 又称“天竺鼠”,常用作科学实验对象。

     [4] 善待动物组织,该组织反对用动物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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