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遗心脏骤跳,本能后退,他如今已经退无可退了,再往后一点,他就要翻下去了,他知道这样很危险,可这位来历不明的沈先生,似乎比他身后汹涌的大海更加黑暗,险恶。
沈先生微微俯身,看着他:“半个月前,我的弟弟死于一场蓄意谋杀。
我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凶手――”
乌黑潮湿的头发落在男人眉间,薄薄的水珠折射着阳光,将他淡灰色的眼珠掩映成了一种捉摸不定的冰冷透明色。
他注视着李拾遗,那张身份证在他手指间灵活的旋转,像一张亟待击出的扑克牌。
他温声问:“猜猜看,是谁杀了他?”
李拾遗嘴唇发白:“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
”沈先生语调悠悠:“那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嘛。
”
“……”
沈先生不紧不慢说:“是公海。
”
沈先生的手压在李拾遗的肩膀上,轻轻的,往下压了一点,破碎浪花飞射的水珠细细溅在李拾遗细腻的耳边,大海汹涌的咆哮低而深邃,李拾遗渐渐哆嗦,他觉得冷。
沈先生自语般:“这里很辽阔。
没有限制,没有规则,没有法度。
人世间所有的恩仇与纠葛,不管如何开始,也不管无辜与罪孽,都能在这里,得到一个干脆利落,无需负责的了结。
”
李拾遗说不出话,只是瞳孔开始颤抖。
他明白了。
不管他是不是杀死沈松照的凶手,只要这个人想,他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掉。
他完全不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
他大半个身体不自觉悬在了船舷外,海风吹乱他的黑发,令他好似在生死边缘,摇摇欲坠。
沈先生盯着他半晌,忽而松开了他,微微一笑:“看把你吓的,说笑罢了。
”
李拾遗紧紧抓着身后的栏杆,指骨勒得苍白:“…………”
沈先生直起身,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君子慎独,我向来秉公守法。
”
李拾遗:“我……我没有杀你弟弟……”
除了重复这一句,他好似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嗯,我知道。
”沈先生语调温和起来,“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你只是个……”
沈先生薄唇轻启:“凶手特地准备的替死鬼.”
“……”
“哦……这么说,也不对。
”沈先生想到什么,直起身体,慢悠悠地说:“也不是特地拉你来做替死鬼。
”
他拍拍手,就有侍者端着托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