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退了出去。
门扇吱呀掩上,屋内再无旁人。
阿嫣捏紧了花扇的玉柄,透过薄纱看到男人缓步走过来,喜服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修长的双腿,身姿似峰岳挺拔。
他的脚步很稳,在离她半步处驻足,也没像别家新郎似的吟诗赋词,只将宽袖微摆,拿指腹轻轻搭上花扇。
窗缝里有风钻进来,摇动烛光。
阿嫣呼吸微屏,眼瞧着花扇徐徐挪开,男人清冷的声音也随之入耳,“久等了。
”
那公事公办的语气,让阿嫣恍惚以为他这是在见客,而非来看他三媒六聘娶的新娘子。
不过龙凤花烛摇曳,淡淡酒气萦绕,这分明是新婚的洞房。
她鼓着勇气抬起眼,借着摇曳的明亮烛光,终于看清了谢珽的长相。
他生得其实极好。
修眉如裁,俊目澈爽,穿着裁剪精致的端贵喜服,只觉姿容如玉,轩轩韶举。
只是神情冷淡得很,那双眼湛若寒潭,不露情绪却暗藏威压冷厉,令人不敢逼视。
毕竟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阿嫣被他居高临下的瞧着,感觉实在不妙,便站起身,温声道:“殿下。
”
“嗯。
”谢珽颔首,视线在她脸上逡巡。
赐婚时朝廷曾送来楚嫱的画像,请了宫廷画师,形神皆备,容貌只算上等。
眼前的少女果真是调换过了,虽则年纪相仿,容貌却十分昳丽,雪肤玉貌,似海棠初绽。
尤其是黛眉之下的那双眼睛,当真如春泉含波,顾盼间灵动照人。
新婚初嫁,梅花薄妆,她顶着沉甸甸的珠翠华冠,身上嫁衣也稍嫌宽松,倒衬得身姿盈弱,不堪催折。
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年才及笄,尚未丰盈。
谢珽扫了眼装饰簇新的洞房,道:“从长安过来,路途千里颠簸,辛苦了。
今日盛宴宾客不少,我有点醉,先回书房歇息,你也早些安置。
屋外仆从奴婢,随你驱使。
”睁着眼睛说完瞎话,没再多逗留片刻,扛着阿嫣微愕的目光,径直转身朝外走去。
少顷,窗外传来他的声音
“照顾好王妃,明早去见祖母。
”
“奴婢遵命,定会尽心竭力伺候王妃。
恭送殿下。
”领头的田嬷嬷恭敬应命,率众施礼送他离开。
……
屋里,阿嫣长长舒了口气。
她原以为,谢珽瞧见她定会不豫。
毕竟徐太傅也说了,这婚事是皇室有意试探,打从最初就没安好心。
以谢珽的心高气傲,被强塞婚事已是耐着性子,今日又当着麾下众多宾客的面接了临时换新娘的圣旨,定是火上浇油。
她甚至做好了惹怒虎狼,新婚夜就吃个下马威的准备,哪料竟这般轻描淡写?
明知她是替姐代嫁,他竟也未动声色。
看来谢珽也没将这桩婚事放在心上。
不过奉旨娶妻,当个摆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