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少见的在任何阴暗的地方都冷冰冰发光的眼睛。
那些人以为她听不懂汉话,实际上她都听得懂。
她看着身体上空无法散去的黑暗,忽然想到母亲每夜经历的也是如此。
在这些夜晚,良斐会做梦,梦中她的目光紧随着受伤的母亲,在沙脊线上踉跄走着,血沫上涌,呼吸声浑浊。
随即会出现一个白衣女人救了母亲。
她一遍又一遍地梦见母亲濒死又被拯救,而那个白衣女人的面目一直模糊不清。
老皇帝的病拖了很久。
斐政二人也被关了很久。
应芝是在狱中出生的,他甫一出生,良斐就决定扼死他。
不过这个喉咙上有扼痕的病婴还是被狱卒拿了出去,或许是卖了。
终于有一天老皇帝的丧讯在哀钟敲打中传遍了天下。
新皇即位了,就是燕钜。
还是少年的燕钜登基后,照旧例大赦天下。
良斐出狱后,立即在新皇正式当朝的当日纵火,烧死了都天狱大部分狱卒和未及释放的犯人。
火克金,名中带金的燕钜感到不快。
但良斐投向将此次火灾当作政治阴谋调查的密探门下,拼凑自己在狱中听来的琐碎消息,织造了她人生中第一场冤狱。
燕钜对良斐颇为信任。
也不算信任,只是十分欣赏她的狠毒和翻脸不认人。
良政相比之下懦弱一些,只能跟随良斐四处挖掘别人的阴私,罗织罪名。
最后良政还是只能依靠自己的身体素质成为燕钜的摔跤对手,并勉强挤进近卫的队列中。
就算成为死士的头领后,良斐也曾在席间被人旁敲侧击地讽刺出身,她袖手盘腿听着,忽然笑着起身:诸位无非想看斐跳胡舞助兴。
她把脸色不快的良政也拽起来,两人脱了靴子,衔刀跳上圆桌,舞枪弄剑地跳起来。
两个悍勇凶恶的外乡人,桐漆描花桌面被踏得通天响,好像猎食前半是威胁半是祭祀的踊舞。
席散之后良政余怒未消跟在良斐后面嗵嗵走。
良斐:生气了吗
良政:……嗯。
良斐:^^别生气。
本来就不聪明,一生气更显蠢钝了。
平静的日子从来不会长久。
斐政二人出狱后,短短五年间,边关战争又已经开始酝酿。
开战之际,年少的燕钜册立了皇后米氏。
稚嫩的皇后站在高台上向天下子民招手,之后就走入了深宫。
良斐的品级太低,不在朝贺皇帝新婚的队伍中,所以对皇后的面目没有太多印象。
三年之后,战事愈发紧迫。
京中的空气里飘着硫磺味,皇后为祈求顺利产子和军队凯旋而前往高禖祠,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像神的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自我介绍,她叫白氏。
高禖神是管理婚姻和生育之神,“高禖古祀女娲“,可以将高禖视为女娲所司部分职能的神格化,类似于女娲的化身之一。
而这个奇怪的白氏对皇后的祈求点了很多次头,微笑着应承她所有的请求。
皇后十分感动:“神仙,你就是高禖神吗?”
白氏含糊其辞:“算是吧。
”
皇后觉得她有些可疑,但回宫不久后她就生产了。
虽然空气中还是有很重的硫磺味,她也受了初次生产的非人痛苦,可总算是生下了一位健康的皇子。
这就是皇长子燕修,宫人们传说他差点把皇后的肠子扯断,以此赞扬他天生神力。
又过了六年,皇次子燕偈出生了。
这时战争局势已经逐渐平缓,燕钜有闲心在自己的生日时举办宴会,以及让自己的皇后登上高大的秋千。
这架秋千与民间的繁闹只有一堵宫墙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