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历经了生死和战争的眼底,仍旧温和,却写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你知道了?”君玄艰难地开口,声音暗哑而不忍。
“我回王城之后,始终对当初帝梓元潜入军献城一事心存疑虑,以先王的智谋,他如何会被帝梓元欺瞒得半点疑心都不起便将她轻易带进了帅府。
所以我便让人着手去查,却没想到这一查却查到当初帝梓元是因我连氏族印才取得了先王的信任。
连家族人当年在无名谷惨死在施家军之手,按理说这方族印应该在施家,军献城破时我把施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此印。
它出现在朗城西家,而且是帝梓元以西云焕的身份交给先王的,我自然会怀疑当年连氏族人的惨死并不简单。
我费了一年之久,顺藤摸瓜才找到了当年鼎天城守将肖荣身边已经隐姓埋名的副将郑坤,他见我持印而来,惊慌失措,我几番威逼之下他才说……”连澜清垂在腰间的手握紧,平静的眼底隐有血红之色,“当年我连氏老幼妇孺是惨死在无名谷的盗匪之下,而非施家军。
老先王隐瞒了连家族人惨死的真相,把这滔天罪责安在了施家身上。
”
说完这句话,连澜清仿佛用尽所有力气,他闭起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枉我连澜清一生刚愎自负,自诩为国为族,却不知道屠戮我亲族的仇家另有其人,也不知道我一心效忠的君王对我只是欺瞒利用。
”
“阿玄,我这半生,笑话一场!”
君玄心底亦是难受,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施家满门已殁,如今知道了真相还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活着的人生不如死罢了。
连澜清看着面前的墓碑,在君玄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跪下。
他的头磕在碑前,重重三声。
“弟子秦景,多谢老师十年栽培之恩。
若来生有幸,与老师再逢战场,定堂堂正正与老师一战,绝不做背家国、弃恩义之人!”
连澜清的声音响彻在施家陵园,一只雄鹰绕墓而鸣,声声哀意,仿若施元朗的应答。
君玄别过头,不忍再看,却终究因连澜清这句迟了五年的话红了眼眶。
施老将军待秦景如子,当年带着对秦景的悲愤和失望战死,如今听了这席话,也不知能不能泉下有知,原谅连澜清。
“所有事都过去了,好的也罢坏的也罢,都过去了,这些话老将军听见了,你走吧,好好回王城照料连老夫人吧。
”君玄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阿玄。
”连澜清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莫名的沉痛,“秦景已死,你我婚约已尽,我耽误了你半生,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
他来军献城,除了在施元朗墓前说出当年隐情,便是为了对君玄说这句话。
墓园里因为连澜清的这句话陡然安静下来,君玄回过头看向墓前的青年,不知为何,望着那双眼,她突然有些晃神,想起了很多事来。
十来岁的两小无猜,少年时的并肩作战,情窦初开的终生相许,叛国叛家的怨愤仇恨,相还一命的生离死别。
她这一生,所有喜怒哀乐,全是面前这个人给予。
“说完了吗?”君玄突然看向连澜清开口道。
连澜清瞧见她眼底的怒意,不再出声。
君玄走到碑前,弯下身重新拿起了茶壶,她把给施元朗带来的温茶分了三杯出来,一杯递到施元朗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