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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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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欢迎大家来到李柏奚个人画展《一面》的开幕酒会。

    ”策展人笑意盈盈地走上展厅演讲台。

     “本次展出的作品包括了一百幅肖像。

    据我所知,为了这一百张人脸,李老师已经消失在大众视野整整三年了。

    ” 台下有人端着酒杯面露疑惑。

     这些嘉宾里,有许多人是混在艺术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对李柏奚这名字的了解仅限于近年来风头正劲的画作,连画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此时听到“消失”这字眼,都不知此话怎讲。

     “在联系上李老师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他隔了十天才回复我的邮件,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刚回到有信号的地方。

     “他游荡已久,与无数人擦肩而过,却只对画脸情有独钟。

    通过对‘脸’这一主题的长期凝视与解读,他从植根于不同文化土壤的人像面孔中,抽离出了超越个体、具有普世价值的人文理念。

     “他为写实肖像拓展出了更为广阔的语境,即对人类生活与命运的写实……” 策展人天花乱坠地吹了一通,最后收起稿子笑了笑:“李老师本人对高谈阔论有些心理障碍,我这次费了许多功夫才说服他自己上台讲两句。

    如果他站在这里跟大家聊五分钟天气,请多担待。

    ” 他转了个身:“李老师,请。

    ” 众人的掌声中,李柏奚一身宽松地亮了相。

     台下起了一阵小骚动。

     李柏奚装作没发现,有些生疏地重拾寒暄技能:“天气挺热的。

    ” 众人笑。

     李柏奚:“我接到任务,必须聊几句画。

    如大家所见,我目前主要画脸。

    可能有人不知道我以前的工作。

    别担心,你们没错过什么,我以前也是画脸。

    ” 台下做过功课的评论家笑得端不住酒:“讲相声呢?” 李柏奚转过身,指了指后面墙上挂着的一幅肖像画,画中的老太太老得几乎看不出人种,偏偏涂了橘色渐变眼影与同色系唇釉,挑眉望着观众。

     轻盈而飞扬的笔触下,她那明显不事保养的老迈的脸,与这妆容一对撞,仿佛有莽然的生机从这方寸之间喷薄而出。

     “这位老太太听说我当过化妆师,很好奇。

    她一辈子没接触过化妆品,她生活的地方也基本不存在化妆这件事。

    我问她想要什么风格,她说要像花一样鲜艳。

    化完之后,我为她冲洗了一张照片,她很开心,说要保存到葬礼上当遗照。

    ” 李柏奚又挑着讲了几个模特的趣事,最后说:“聊画,我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以前,我对自我表达避之不及,现在想来,未尝不是一种傲慢。

    ” 有人露出了“此话怎讲”的表情。

     李柏奚:“那时我的目光停留在云上,仿佛泯然众人就不配拥有自我。

    但我从未真正了解过所谓的‘众人’。

    他们的生老病死爱恨悲欢,构成了一道裹挟我自身的、无边无际的命运之河。

     “当我逐流而下,认真凝望他们的面孔,才看清了自己。

    ” 他望着台下煞有介事点头的人群,权当在自语:“感谢那个让我睁眼的人。

    ” 李柏奚一走下台就被围住了。

    评论家想提问,同行想攀谈,路人想合影。

     李柏奚三年没营业了,头皮一阵发麻,面上慢慢调整出微笑,挨个儿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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