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是大红的宫墙,密不透风的藏青袍服好像裹住了他所有的秘密,但从那高高的墙头偏有早秋的夕光落下来,将深深浅浅的光影投在他眼底。
樊尚恩心里咯噔了一下,“陛下,要不要请……”
“就听你的。
”允元却打断了他的话,“今晚让太乐署送曲子来吧。
”
又半个月过去,翰林院中诸人终于看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杜微生骤然之间,又失宠了。
他们一个月前的马屁全白拍了。
皇帝新近好像迷上了听曲儿,勤政殿来来往往的都是俊美的琴师乐工。
约莫三日传召一次的样子,但仍旧没有人能留宿下来。
杜微生也就乖乖地在翰林院干了一个多月的活。
“啪!”一封书函被摔到了杜微生面前。
杜微生一愣,那书函上封着门下省的印,一个月前还与他点头哈腰的同僚此刻张牙舞爪:“杜子朔啊杜子朔,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擅改诏敕,礼部虽没有多话,门下却到底来书问罪,让我们翰林院失了好大的颜面!”???
他微微拧了眉头。
关于番邦上贡的那道诏敕,都是之前的老黄历了,这门下省的书函落款也在一个月前,此刻这人大约是看自已不忿,着意来挑事儿的。
但偏偏众人也都等着这一茬似的,谁也没说话,端看他的反应。
须知当今皇帝手中真正亲近的只有吏部和户部,当然,这也是六部中最要紧的地方,官吏俸禄都从中来。
礼部则与皇帝最不对付,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今上是女人,即位才两年,得位既已不正,根基亦不甚稳,时不时就要挨上礼部那群食古不化的老头子们好一顿犯颜直谏。
番邦入贡,州府送迎,该怎么说、怎么做,上百年来早有成规,为什么偏到了今上这里就一定要改那一两句话呢?这岂不正正说明了祖宗成法在今上眼中形同放屁?
更何况,所谓“度有所缺,上礼部酌定”,那就是让礼部来补亏空。
然则礼部上哪儿找钱补亏空?还不是去找户部,从礼部自已的拨款里出?
兜兜转转,这女皇帝不就是要让他们礼部矮人一头么?
能立在朝堂上的,哪个不是人精,礼部一腔子无明火,就算对着陛下发不出来,难道还不能让门下省来敲打敲打翰林院?归根结底,若不是翰林院这一位学土大人自作聪明讨天子欢心,礼部又哪来这一笔天降的债务?
皇帝一时兴起捧他玩玩,他还真把自已当盘菜了,这不,一朝失了圣心,不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