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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事成,生死由她;事败,仍旧生死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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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公主刚到,但是不要拘谨才好,这里和自己家中是一样的,各自随意些。

    ”反复看了又看,点头道,“公主们都是好相貌,什么样的山水才孕育出这样的美人儿呢。

    我只有官家一子,不曾有过女儿,日后婆媳就像母女一样相处,我也十分的圆满了。

    ” 当朝太后母家姓王,悯帝在位时封贵妃,品阶不及云观的生母,但也高得足令后宫佳丽仰望了。

    云观死后两个月,他母亲崩于庆寿殿。

    到底是伤心过度还是遭人谋害,不得而知。

    反正受益的是殷重元母子,由此可见这位太后表面和蔼,私底下只怕也不简单——不过这宫廷中,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呢?看开了其实没什么,彼此都是长袖善舞,谁也不比谁干净。

     持盈实在是个活泛的人,她不怕生,言笑晏晏道:“既这么,我和阿姊就随官家,直呼您为孃孃了。

    孃孃是信佛还是信道?” 太后挑了眉,有意问她:“道禅本一家,信佛怎么样?” 她想了想道:“信佛好啊,佛法无边么。

    ” “那么信道呢?” “信道也好,道法自然。

    ”她笑起来,“我母亲信道,对老庄很是推崇。

    每每命我抄书——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 太后听了愈发和善了,拢手说:“好得很,我和你母亲一样。

    不过此道非彼道,道家与道教还是有区别的。

    你们孩子家多悟道,好修心养性。

    这宫掖明争暗斗太多,到了你们手上,望和睦相处。

    和则静得所安,是以圣人守和。

    我迁至宝慈宫后重修了台阶,你们来时可数过有多少级?” 持盈答不上来,转过眼看秾华。

    秾华笑道:“我恰巧数了,共有二十八级。

    ” 寸步留心,这是极好的。

    太后赞许地看她一眼,“不是二十七级,也不是二十九级,长公主可解其中意?” 她微微俯首道:“我并不从佛从道,一点拙见,说出来孃孃别笑话。

    帝王之数为九,后宫阁分当避讳。

    二十八级,减之一分有克撞,两数相合是为圆满。

    道家讲究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孃孃这样胸襟,秾华当以此为训。

    ” 太后欣然而笑,初现的一点老态转瞬淡了,“官家弱冠即位,到如今正满三年,样样具好,只有一点叫我忧心。

    如今二位公主和亲大钺,望万事以官家和禁庭体面为重,潜心辅佐,方不负我对你们的期望。

    ” 这算是郑重托付了,秾华忙和持盈起身行礼。

    心里不免犯嘀咕,二十三岁不近女色,也没有一位皇子皇女,想来不是有隐疾,就是有龙阳之好。

    她们才来,太后的话暂时挑拣着说,世人都好面子,等日子久了,想瞒也瞒不住。

     这厢兀自盘算,那厢内侍扬声通传,一句“官家到”,震得广袤天街回音隆隆。

    她略往后挫了挫,掩其锋芒垂首侍立。

    眼神一晃,见持盈不动声色,一直嬉笑如常的人,脸上突然显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持重来,这种神色不是拉着脸、沉着嘴角就能佯装的。

    秾华反而舒了口气,她也怕自己被宫中的勾心斗角蒙蔽了双眼,怕把别人想得太复杂,让自己陷入四处树敌的窘境。

    其实是她多虑了,依附权势而生的人,真正天真无邪的不会送来联姻。

    何况乌戎是得知绥国派出了送亲队伍后匆匆筹备,目的再明确没有,就是怕大钺和绥结成联盟,乌戎落了单,直挺挺挨打。

     所以她们之间的争夺在所难免,未来不知是怎样的一副场景,谁荣谁辱,各凭本事罢了。

     她静下心来,没法抬头,眼梢却留意殿门上的动静。

    未几见两个内侍黄门在槛外站定了,一双乌舄踏进视野。

    今上着绛色纱袍蔽膝,腰束金玉大带,从倒影估猜身量颇高,只是那木地板映不清他的面容,他背光站着,晦暗的,也许还有些狰狞。

     秾华心头发紧,指甲用力掐住掌心,此刻的心境竟有些难以言喻了。

    憎恨里夹带了恐惧。

    为什么恐惧,大约是因为初来乍到,对陌生的环境还不能适应吧! 今上步态佯佯,从她面前走过,至宝座前揖手:“臣与孃孃请安。

    ”那嗓音难以描绘,犹如琉璃相撞,冷冽中透出一种奇妙的错觉,似乎孤高,却又有种悲天悯人的味道。

     太后受了今上一礼,指指两掖,“这二位是绥国和乌戎来的公主,请官家相看。

    既已入了宫,位分还是早些定下的好,否则人心浮动,日子也过不到一处去。

    ”言罢又笑道,“先头我们相谈甚欢,官家一到,公主们便害臊不说话了。

    快别拘着了,进了一家门,便是一家人,先与官家见礼罢!” 两人听了指派,施施然顿首跪拜。

    今上话不多,请她们免礼,却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探手在二人肘上微微一托,旋即便放开了。

     无论如何算是个守礼的人,应该和传闻没有太大出入。

    秾华顺势抬眼看,恰巧与他视线相撞,心头顿时一悸。

     恶人应当有个恶毒的面相,就像午后那个梦里人一样,横眉竖目,满脸的不耐烦。

    可他却不是,他有英挺的眉,深邃的眼。

    那份生而高贵的气势长在他骨血里,即便满含冷漠,也不是粉墨后的武装。

    仿佛他就应该是那样,站在九重塔顶,俯视众生。

     孃孃说只要是个男人,便不能抗拒她的容色,但他只是毫无感情地一瞥,她没能捕捉到任何惊艳的光。

    看来前路漫漫,要近他的身必先进他的心,这种浑身长刺的人,就算得以亲近,只怕也要扎得自己伤痕累累了。

     他在上首舒袖端坐,“我已差人出使大绥和乌戎,代我答谢国君美意。

    二位公主长途劳顿,不必拘礼,请坐罢。

    ” 如果愿意和对方对话,必定留个楔口,好让人有应承的机会。

    但他收势很快,完全轮不着她们表明决心。

    秾华和持盈道谢落座,气氛忽然变得局促起来,不像后宫中的家常相处,恍惚置身朝堂上,充满了诡秘错综的暗涌。

    其实大家心照不宣,和亲确实是种外交手段,现在谈情说爱为时尚早。

    她们是别国来的,身上背负使命,注定将来的所有感情都带着政治色彩。

     官家神色安和,打量一侧的持盈,“我为王时曾随使节出使乌戎,晚宴上见过公主。

    ” 持盈啊了声,“官家还记得我么?我那时尚小,大病初愈随我爹爹宴请尊使,算算已经过去七八年了。

    ”她巧笑倩兮,溢美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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