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很漂亮……”
薛涛接过名帖一看,提笔回信,叫她拿给那人。
绛真拂去缁衣上的芙蓉花沫子:“你一向出入幕府,怎么新节度使杜元颖上任后,就不再露面了?新节度使为人亦高雅,听闻最喜诗文。
难道他对你并不像武相国、段相国那般礼遇?”
薛涛摇头:“比他们还要礼遇,送了许多金珠玉器,我都退回去了。
”
她熟练地对纸模刻、剔、掸、描:“见面几番交谈,我发觉新节度使雅好诗文,却不晓军事。
我写了文牍,将墨卿这三年‘启戎资益、加固边防’的政策呈给他,他竟然说‘启戎资益便好,西川不比河朔,歌舞升平,何必加固边防’?前几日我又听幕僚说,杜节度使已减削了士卒衣粮,还预备继续裁减军费。
”
“刘辟乱后,西川多年平靖,蜀地恢复丰饶富庶,那削减的军费要做什么用呢?”绛真不禁问。
薛涛冷笑:“那只有这位文雅自高的节度使知道了。
”
绛真摇头压低声音:“男子读诗文为的是治国平天下,要只图一己私利,岂不玷污斯文?”
这时小蛮又哼着小曲儿奔回来,拎个竹篮笑道:“娘子,我去买半篮黄儿米、一串细子鱼,晚上蒸了吃。
”
薛涛点头:“你去吧。
”
小蛮欢天喜地离去,绛真苦笑:“你这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叫一个痴儿迎候,成何体统。
”
“我一介白衣,讲什么体统呢?”薛涛笑,“自由自在,就是我的体统。
你这山东士族出身的脑子,无论如何改不了。
”
绛真噗嗤笑了,指薛涛的深红长裙道:“‘一介白衣’?男人无官无禄,才叫白衣。
你一个女子,倒自封‘白衣卿相’!你呀,这与众女不同的脑子,也无论如何改不了了。
”
薛涛不禁笑了。
第二天清早,小蛮边走边翻看手内的信封说:“又这么多信。
”
窗明几净,薛涛正伏案书字,头也不抬道:“放一边吧。
若是节度府来人,就说我不在。
”
小蛮将信往案上一抛,扫落了几瓣瓶花,污了一行书法。
薛涛正要说她,忽然信封上熟悉又陌生、优雅又张狂的字迹映入眼帘,不禁叫她愣了愣。
这是一封长信,意思却很短。
总体谈的是寄信者元稹在越州纵情山水的潇洒生活,又半遮半掩地说了几句寂寞不得志的话,最后邀请薛涛来越州一聚,从此诗酒相和,尽此余生。
尽此余生。
薛涛惊诧,继而五味杂陈。
“要回信吗?”小蛮摇着披帛问,“我刚好要出门。
”浣花溪莲塘里小舟上,她有个幽会。
薛涛看了那信一会,摇摇头:“没有回信——你去吧。
”
越州繁华明丽,官衙之内,青青翠润。
书僮奉了一盘明洁可爱的短纸,放到刺史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