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足可以吞下一头壮牛。
它那恶心的巨口边嵌满尖利的牙齿,咯哇咯哇地嘶声怪叫着,向大祖母猛扑过去。
所有的泥浆人都浑身战栗着背过了身。
当幕重新回钻出洞口时,太阳已经快要西沉了。
尽管练习了这么久,她仍然没有自信敢在天大亮的情况下让大祖母看见。
她小心地把洞口用早准备好的石块、灌木丛掩藏起来。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哪怕是她也不行。
她沿原路返回,小半个时辰后走上了去卜月潭的路。
她并不急着赶路,藏身在一棵树上,耐心地等待。
没有等多久,她便见天上一队黑鸦嘶哑地长叫着,从北向南飞去。
这是约定的信号,表明大祖母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幕满心欢喜地跳下树,还不忘想:&ldquo该死,她没有立即处死大祖母吧?那可是要留给我的!&rdquo
所有的阻碍都被扫清,前途一片光明。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顺,比之前所设想的计划还要完美,幕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现在还不是庆贺的时候,仍有几道关在等着她,虽然已不是最难过的,但同样需要谨慎小心。
她不停地提醒自己:十几年都熬过来了,还急什么?
她把还残留着些许血渍的手贴在泥土上一小会,才站起身向着卜月潭的方向走而去。
很快林中出现了两名泥浆人,离她数丈距离,不离不弃地跟着。
以前看见它们的模样,幕都觉得恶心,今日却分外亲切。
瞧啊,这才是自己的人呢!
出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穿上长过膝盖的裙子(礼:非封爵或赏赐者短衣素服),除了兴奋与新奇外,却也觉有些碍手碍脚,十几里的山路她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到,比平是慢太多了。
当快要到卜月潭时,她先停下,整好衣服、饰物,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才学着姐姐的样子一步一停地走。
族里的人随时可能出现,她可千万不能露出一点不寻常的地方。
她慢吞吞地爬上一处斜坡,进入一片松林中。
这片林子里的松树已生长了几千几万年,每一棵都粗大得需数十人环抱,高逾二、三十丈,树冠遮天蔽日。
幕走入林中时,轻风拂面,阵阵松木的芳香浸人心脾。
回头看去,最后一束阳光射入林子,为高大的松树添上一抹血色。
她不禁感慨万分。
这些守卫圣地的古老的卫士们,不知已见过多少代荩穿越松林,潜入深不见底的卜月潭。
以往来此地,看到这些大树时,她总是心生畏惧之感,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她终于以荩的身份昂然入内,而她之后,还会不会再有人来呢?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hellip&hellip
她突然收回了心思,因为身后的林子里,数名灰衣蒙面的人在一名白衣人的带领下正急速赶来。
幕认得白衣人是大祭巫手下三名长老副使之一管执,忙歪着身子靠在树上,手捂胸口,大口喘气。
那几人奔到她面前,一起跪下施礼道:&ldquo茗大人!大祭巫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rdquo
幕喘着气道:&ldquo快&hellip&hellip快去&hellip&hellip大祖母和幕在后面&hellip&hellip被截杀了!&rdquo
她刚说完,那两名泥浆人自一旁的草丛里纵身跃出,向她袭来。
幕放声尖叫,那几名侍卫大惊,纷纷抽剑冲上前,与泥浆人斗在一起。
管执拉过幕挡在身后,退出十几丈开外,方问道:&ldquo怎么回事?大祖母呢?&rdquo
幕眼泪盈眶,颤声道:&ldquo不&hellip&hellip不知道&hellip&hellip我们中途被&hellip&hellip被人追杀,幕&hellip&hellip妹妹她身受重伤&hellip&hellip呜&hellip&hellip大祖母拼死带我杀出重围,却又在山里失散了&hellip&hellip呜呜&hellip&hellip我的妹妹&hellip&hellip&rdquo
管执咬着牙道:&ldquo大祭巫没有说错,上午的大雨果然有问题!茗大人,请先止哀!小人定当保护大人!&rdquo他瞧了一会儿,见那两个泥浆似的怪物虽然力大,但在几名侍卫沉重锋利的铜剑攻击下,已显出败势,便大声喝道:&ldquo我保护茗大人先行,你们先在此守住,绝不能让敌人逼近一步,明白吗?&rdquo
几名侍卫齐声答应,下手愈加狠辣,一名泥浆人躲避不及,被连着斩飞两只手,另一人的左边肩头也被噼开。
泥浆人眼见不敌,呜呜乱叫着想要逃走,林中又奔出十来人,围着砍杀,顿时被砍成碎泥。
泥浆们还企图重新聚集,侍卫中两人发动火源,以火烧之,须臾,泥中流出一滩绿色脓浆,发出恶臭,再也聚合不成。
当幕跟着管执踉跄进入林子深处时,只听得唿哨声此起彼伏,不时见到一队队侍卫们匆忙奔走。
她知道林中有按伏羲图列阵的六十四尊神兽石像,侍卫们正按照远古流传下来的方式在每一尊石像下布阵。
幕突然想到,传说这些石像拥有不可思议的禁锢符文,或许这才是她不肯亲身前来的原因吧&hellip&hellip
这念头只来得及一闪,忽听管执道:&ldquo大祭巫大人来了!&rdquo她慌忙收敛心神,自觉样子无懈可击,摆出姐姐那般从容镇定的模样,瞧向大祭巫。
真该死!当她与大祭巫眼神相交那一刻,不由自主地一哆嗦,腿脚一软,差点如往常一般跪下施礼。
待得想起不用时,身体已经躬下去了,怎么办?幕的脑子里刹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