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利安茫然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变形的床底。
一股热流涌上喉咙,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哇的咳出一口血来。
蓝眼睛缓缓往下看。
病床已经被拦腰截断了,钢筋插进了他的腹部。
好一会儿,阿德利安才意识到:啊……原来他受伤了。
在这之后,还有断断续续的余震,震级都不小。
至少阿德利安觉得自己要被震散了,散成那种被狠狠摇过的鸡蛋羹。
每震一回,钢筋就插得更深,身上压着的东西就越重,他就会流更多的血。
他想起了阳光,想起了树叶,想起了花和云,还有只在电脑上见过的薰衣草田。
他好像在做梦,梦见自己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浑身冷得发抖。
护工给他调高了温度,但他反而更冷,冷得像躺在太平间里,四面八方都是封冻尸体的冷气。
他想起了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很想拦住他,在他关上门的时候,他差一点就叫住他了。
但是,叫住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从生下来就活得很痛苦,从小就住在ICU,靠金钱吊命。
医生都对他不抱期望,只是嘴上鼓励着,规劝着。
全世界似乎都觉得他死了比活着好。
他想起了自己每个生日都会许的愿望。
他想有一个健康完整的身体,能捡起擦过他肩膀的落叶,抚摸停在他指尖的蝴蝶,追上飞过他眼前的麻雀。
能用自己的双手去感受肉体的体温,能亲手拥抱自己喜欢的人。
他想起了男人给他看过的,描述过的一切。
他想读书,想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跟无数健康的同龄人一起上课,也许他还能交到一个朋友;他想逛街,想用自己的双腿走在水泥、原木、瓷砖上,被琳琅满目的商品迷花眼睛,也许他还会买一杯奶茶。
他想散步,奔跑,游泳,放烟花,骑自行车,徒步旅行,学弹钢琴和油画。
他想……
阿德利安的瞳孔渐渐涣散了。
他一个人躺在废墟里流血。
他有点疼,他越来越疼了,然后……然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只是想起了刚刚,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