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扶着电线杆呕吐,战术腰带的钩锁缠在脚踝上,活像条狼狈的金属蟒蛇。
“作孽啊......到底在哪啊......”男人对着天空怒吼,喉结处的旧烫伤随着吞咽动作起伏。
纸片趁机贴上他的后颈,残存的“爸爸会揍飞坏人”字迹烙在皮肤上,烫得他一个激灵。
更多的纸屑在街道上游走。
一片画着冰晶玫瑰的碎片撞歪路牌,将“青龙桥”的标识扭成“黑鼠巷”;另一片裹着“家长会签名”残句的纸屑钻进自动售货机,让所有按钮都闪烁起指向城北的红光。
男人跌跌撞撞地追着这些异常的光标,战术靴踩过水洼时,没发现涟漪中浮起的墨迹正拼出安安的轮廓。
雨中,安安蜷缩成颤抖的一团。
她握着的蓝笔不断滴落浑浊的液体——深蓝药剂正在腐蚀笔杆,连带那些曾被她视若珍宝的记忆:扉页上爸爸的领结褪成了灰斑,“保护”二字在作文纸上晕成泪痕状的窟窿。
棒球棒砸在地上的闷响震得安安簌簌发抖,打手们的呼吸面罩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为首打手的机械义眼转动着锁定安安的眉心:“深蓝药剂在哪?交出来让你死得痛快点。
”
“求求你们......我真的没偷......”她瞥见窗外暴雨中漂浮着纸屑——那是纸人的左半张脸,西装领口残存着“爸爸”的最后一划。
纸屑在雨中忽明忽暗。
被酸雨腐蚀的唇角向上翘着,可眼眶处不断有墨汁被雨水冲淡,像永远流不干的泪。
它突然加速俯冲,义眼打手的球棒本能地挥舞——纸屑被打成碎片的刹那,安安看清了残片上最后完整的字迹:【会保护你】。
“蠢货!”打手踩住分裂的纸屑,“一团废纸装什么英——”
酒瓶在领头者后脑炸开,纸人的最后一片残躯正贴在远处墙上的十字架上。
安安怔怔地看着面前男人风衣下摆——那里沾着片未燃尽的纸屑,正是纸人画过“爸爸的早餐”的那页作文纸。
打手们的惨叫声中,安安的眼泪砸在碎裂的蓝笔上,墨水中浮起细小的光点,像某个雨夜纸人用残墨为她画的星空。
她爬向纸屑最后的落点,却见它正在男人靴底化为灰烬。
最后一丝墨迹升腾成雾,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渐渐显露出海枫伤痕累累的面容。
“等等!”安安伸手去抓那团雾气,指尖却穿过一片虚无。
墨雾中浮出最后一行字,每个笔画都在消散:【我不能给的,请完整给她】。
安安的眼泪砸在碎裂的蓝笔上。
墨水中浮起细小的光点,像某个雨夜纸人用残墨为她画的星空。
最后一片纸屑在完成指引后化为灰烬,上面曾工整书写的“爸爸的早餐”永远消失在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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