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细心之下察觉,并用袖口擦拭了我的额头,“怎么紧张了,朕瞧你大喜之夜也未曾这么紧张。
”
我含蓄的讪笑道,“皇上,嫔妾不敢往下说了,太后常教导臣妾万不可涉政。
”
话到了这份上,定要一问究竟,他执意对我道,“暖阁内唯有你我二人,这话是传不到太后耳中的。
”说着又宽慰我道,“也是,此事无害于朕,倒是无益于你。
你想说便说,朕是不会强求于你的。
”
见他语气里含了几分诚挚,我略微点了点头,起身用力做了一揖,缓缓道,“那皇上可要恕嫔妾无罪。
”
见他将撂下的茶碗复又端起,朝我用力点了点头道,“朕是天子,自然一言九鼎!”没了后顾之忧,我索性放开了说道,“皇上,天下子民可以一日无君,却不可一日无盐啊。
福建所产的盐税可变置大量的金银细软供应辽东的军费。
福建一日不得安宁,那么辽东半岛的局势便一日不得安宁,朝廷就不得一日安宁。
”
皇帝手中的茶水骤然停住,怔蓦间,急促而痉挛的吐了口气。
见惯了温文尔雅的他,如今的脸却阴的吓人,一条深深的褶皱从紧咬的嘴唇向下颚蔓延开去,却又不时的点着头。
我知道拂了他的兴致,只在一旁默不作声,许久才听得他“嗯”了一声,“这话也只有你敢对朕说。
”说罢又蹙眉凝神道,“朕知道,所以朕方才拟了上谕,准备下发给福建巡抚徐兆魁,特地嘉奖,用以安抚人心。
朕的圣眷优渥,这样他才会竭力的围剿海寇。
”
我却摇了摇头,“皇上此举无疑是助纣为虐,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而且...”见他听得入神,我又道,“闽浙等地是鱼米之乡,是咱们大明朝的赋税重地,当然也是士子集中之地,每年都占据全国科举入仕的大量份额。
徐兆魁所谓‘进献龙鳞’,纯属为了博君一乐。
这样含糊的把问题掩盖了,只会越来越腐蚀根基。
引来底下的官员纷纷效仿,反而没有做实事的人了。
更会带坏浙江一带阿谀奉承之风,白白教坏了士子。
”
我这一番话说得尖酸刻薄之极,不知不觉间竟涉政如此深了。
后宫的女子束缚多,除非拿住了对方的把柄,一击即中,否则绝不可轻起事端,免得在皇帝面前留下泼辣狠绝的印象,以后反倒不好行事。
只觉得喉咙干渴,咽了口唾液继续道,“再说他犯的是欺君之罪,皇上您是被他蒙蔽了,敢问这两片龙鳞何以得来?难道皇上真的相信福建巡抚的描述,为两条金龙在福建沿海上空博弈而掉落的,不过是金银打造的细软,用以取悦皇上罢了。
”随即我又坚毅的道,“若是皇上不信,那嫔妾教司设监的匠人们到皇上的面前一探这龙鳞的材质。
”
见我这话说的恳切,他冷不丁的笑了笑,“朕怎么会不知,只是如今福建官兵气势消怠,朕是看福建巡抚徐兆魁一片孝心,所以才嘉奖于他,来提一提士气。
”
我知道他心中郁结,却还不住唏嘘的道,“他其实是包藏了一颗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