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正中百步之外的靶心,引得周围的亲兵阵阵喝彩。
然而,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得瑟,反而锁着一双浓重的眉头。
就在一个时辰前,京城来的天使宣读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称赞他戍边有功,但北平防务事关国本,特派大将耿炳文率五千京营兵士,前来“协防”,负责北平外围的防务调度。
第二道,夸他王府长史葛诚、纪善金忠等人德才兼备,特召入京,另有重用。
第三道,斥责了北平布政使司的一些地方官员办事不力,言语间颇有敲打之意。
三道旨意,分开来看,似乎都合情合理,是皇帝对一个功高藩王的恩威并施。
但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王爷。
”
一个身披黑色僧袍的削瘦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朱棣身后。
正是他的第一谋士,僧人道衍,姚广孝。
“道衍,你也看出来了?”朱棣放下手中的弓,沉声问道。
道衍的目光深邃如井,他缓缓道:“风起于青萍之末。
耿炳文是宿将,为人忠谨,只听皇上一个人的。
他名为协防,实为监军,五千京营兵,更是楔入王爷兵权的一根钉子。
调走葛诚与金忠,是为‘剪除羽翼’。
斥责地方官,是为‘敲山震虎’。
这三道旨意连在一起,是一套组合拳,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王爷您。
”
朱棣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父皇这是何意?难道是京中有人进谗,说本王拥兵自重?”
“恐怕……不止于此。
”道衍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寻常的猜忌,不会用如此滴水不漏的手段。
这手法,看似温和,实则狠辣,招招都扼在咽喉。
贫僧担心的,是京中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而且……这不像是皇上以往大开大阖的行事风格,倒像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
“高人?”朱棣冷笑一声,“满朝文武,除了那几个酸腐的老头子,谁有这个本事?太子大哥仁厚,不像会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
“太子殿下自然不会,”道衍意味深长地说道,“但……东宫,可不止太子殿下一位主人啊。
”
朱棣心中一动,一个他从未放在心上的人影,猛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那个本该死于天花,却奇迹般痊愈,甚至治好了太子妃“痨病”的侄子,皇太孙,朱雄英。
会是他吗?一个八岁的孩子?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朱棣自己掐灭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定是朝中哪个老狐狸,借着东宫的名义在背后搞鬼。
“吕氏那边,许久没有消息传来了。
”朱棣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派去的人,也都石沉大海。
莫非……是她那里出了岔子?”
道衍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句佛号:“王爷,那步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步险棋。
如今京中风声鹤唳,我等当务之急,是隐忍蛰伏,静观其变。
皇上的旨意,我们不仅要接,还要接得漂漂亮亮,感激涕零。
要让皇上觉得,您还是那个忠心耿耿的塞王,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
”
朱棣沉默了。
他遥望着南京的方向,眼神复杂。
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向他收拢。
虽然他还不清楚这张网究竟为何而来,但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已经嗅到了一丝致命的危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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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