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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长风万里,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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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木材确实是从贵州发过来的。

    再找排工了解,他们也都证实,余海风一直跟着他们。

     这似乎表明,劫法场的事,与余海风无关。

     可王顺清不甘心,又一次找余海风。

    毕竟,乌孙贾自知过不了关,不断向王顺清施加压力。

    王顺清只好对余海风和盘托出。

    余海风装着大吃一惊,道:“法场被劫了?谁干的?” “那伙人离开的时候,说自己是野狼帮的。

    ”王顺清说。

     “王八蛋,他们背着老子干了这么大一件事?”余海风拍案而起,显得异常愤怒,“真是匪性不改。

    顺清叔,你放心,我马上派人进山了解这件事。

    如果人真是他们劫走的,我向你保证,一定完璧归赵。

    不仅把人给你找回来,还要把带头闹事的人交给你。

    ” 第二天,艾伦·西伯来派人来请余海风去喝茶。

     再过几天,西伯来就要启程返回,他希望余海风能够同行。

    西伯来之所以这么急,有一个原因,自从《江宁条约》签订,清朝政府同意向西方开放通商口岸,大量的外洋轮船,开始停靠在中国沿海,而这些轮船的载重量很大,大量的鸦片通过轮船运往中国。

    相反,西伯来通过陆运,每次所运的货物,要少得多。

    但是,艾伦·西伯来毕竟无法改变,这是因为他在缅甸开有种植园,其鸦片货源在缅甸。

    若是从缅甸运往海边,再由海上运往中国沿海的口岸,反倒是折腾。

    唯一让他急迫的是市场,中国鸦片需求的快速增长,令他大有急迫感,他需要再建一支运输队。

     没有比野狼帮更适合的运输队了。

     尽管这是一支土匪队伍,可艾伦·西伯来并不怕。

    他们只是做生意,一手钱一手货,路途之中的任何损失,与他无关,他一点风险都没有。

     两人在回香楼见了面,西伯来也不绕弯子,道:“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余海风说:“我正在准备茶叶,不过,数量不够。

    ” 西伯来说:“我在洪江,大概还有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十天,你加紧准备,如果准备好了,我们一起走。

    ” 余海风说:“如果准备好了,我通知你。

    ” 因为要准备去走马帮,也因为要处理王顺清交代的事,余海风便没有去赶排。

    反正他的手上有几十名土匪,又有忠义镖局保镖,他去不去,意义不大。

    因为白马镖局垮了,很多镖师,便投到了忠义镖局,所以,忠义镖局一时人强马壮,生意反倒有些不饱和,多派些镖师,也不是大事。

     几天之后,余海风请王顺清喝酒,他告诉王顺清,派去鹰嘴界的人回来了,野狼帮根本没有大的行动,更不可能劫了宝庆府的法场。

    余海风说,劫法场毕竟是一件大事,野狼帮若是行动,出动的,恐怕不止一两百人,这样的事,要想做到绝对保密,尤其是对他余海风保密,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认为,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假借野狼帮之名干的。

     余海风更进一步说,如果真是他野狼帮干的,完全犯不着戴面具。

    野狼帮从来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一开始就会说明是野狼帮,不会安排一个人,最后走时才通报一个名号。

    这样做,更像是想嫁祸于野狼帮。

     王顺清一听,也大感头痛,道:“这可就怪了。

    整个宝庆府这一带,没听说有那么大势力的土匪啊。

    ”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余海风说,“有两个可能。

    ” 王顺清立即问:“哪两个可能?” 余海风说:“可能之一,这段时间,湘西一带,又出了一股更大势力的土匪,我们还不知道。

    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如果真的出了这么大一股土匪,那我们这里,真是天无宁日了。

    另一个可能,你想过古大人训练的那支民团没有?” 王顺清突然感到眼前一亮。

    古立德为了剿匪,曾训练过一支民团,有一千多人。

    古立德被抓后,这支民团就散了,其中有很少一部分,被王顺清收留,归入了洪江民团,而更多的人,树倒猢狲散,不知所踪。

    难道真是有人借用了这支民团,替古立德申冤?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同时,王顺清也想到,只有将此事往那支民团身上扯,对乌孙贾和自己,才会最有利。

     王顺清连夜赶去宝庆府见乌孙贾,将这一猜想告诉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一听,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好主意。

    他因此又写了一道折子,说是已经查明,劫法场者,是古立德训练的民团,这支民团,显然已经成了古立德的私人部队,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无论如何,只有这种说辞,才能稍稍推脱乌孙贾的责任。

     至于余海风,在最后时刻,拒绝了艾伦·西伯来,他的理由很简单,没有准备好,只好等来年春天,西先生再次来洪江的时候,他们才能同行。

     艾伦·西伯来之所以力邀余海风,是希望他能多跑一趟,多一趟自己就多赚很多钱。

    既然他实在不能走,西伯来也无可奈何,只得自己上路。

     第一天没事,休息了一晚,接着上路,可走出还不到十里就出事了。

     出事的是一匹马,莫名其妙就死了,死得非常突然。

    马帮通常都会走几百上千里路,而且大多是山路,路上死马这种事并不奇怪。

    此次出行才一天,就死了一匹马,确实有点怪,但也没有引起注意。

    毕竟,马帮带有备用马,换上继续前进。

    可是,才走了两三百米,发现又有几匹马状态不佳,似乎完全走不动路。

     艾伦·西伯来意识到可能有人为因素,立即命令印度士兵注意警戒。

     印度士兵慌慌张张列队的时候,传来一阵枪响。

    有一名印度士兵中弹,其余的全部找到掩体趴下了。

    艾伦·西伯来也趴下了,趴下之后,向前张望,判断形势。

    枪声是从前面一处土丘发出的,大概有五六响,这似乎表明,对手的洋枪并不多。

    他从华生手里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前面倒能看到一些脑袋,人数有几十个,却没看到几杆枪。

     艾伦·西伯来说:“是土匪,他们的枪并不多。

    我们慢慢爬过去,只要他们再放一轮枪,我们就冲锋。

    ” 阿三队长得令,立即命令那些印度士兵分散开来,呈扇形向前匍匐前进。

     果然,前面射来一阵子弹,又是五六响。

    阿三一声命令,所有的印度兵端起枪,向前冲。

    前面的土匪大概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土匪占据的是一座山丘,居高临下,他们逃走时,只是一闪身,便逃到了山丘的另一面,印度兵就算想开枪,也找不到目标,只好拼命向前冲。

    冲上了山丘,见前面有几十名土匪在狂奔,他们想开枪,可那群土匪钻进了一片小树林。

    印度兵于是继续向前追击。

     就在此时,两边侧翼枪响了,这次响起的,有十几响,顿时有几个印度兵被打翻在地。

     印度士兵实战经验很足,他们立即卧倒,就地还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山丘的后面,也就是他们刚才冲过来的那一边山坡,迅速冲出了一支马队,将这些印度士兵和后面的艾伦·西伯来、华生、杰克隔开。

    西伯来一见,大叫不好,连忙掏枪射击。

     可他们只有三支枪,人家有几十匹马,马奔跑时速度又快,枪很难打中。

     前面的印度兵听到身后有枪声响起,便想向后撤,可他们一动,三个方向便有枪声响起。

    这些印度兵被困在当场,根本不能抬头。

     此时,西伯来已经看清楚了,一马当先的,正是余海风。

     西伯来知道中计了,调转马头,想逃走。

    可他才跑了几百米远,便发现前面站了很多土匪,土匪虽然没有拿枪,却拿着长矛大刀弓箭。

    西伯来虽然有枪,可他的枪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

    这一发子弹打出之后,还要重新装弹。

    也就是说,他只要开枪,那些土匪手中的长矛大刀和弓箭,会将他打成筛子。

     西伯来无可奈何,只得勒住马头,面对后面追来的余海风和灰狼等人。

     艾伦·西伯来坐在马上,倒也有几分英国绅士派头,非常傲慢地说:“余先生,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吗?” 余海风哈哈一阵大笑:“什么后果?倒希望西先生先告诉我。

    ” 艾伦·西伯来说:“我是大英帝国的贵族,我如果死在贵国的土地上,将是一次国际事件,大英帝国一定不会放过中国。

    到时候追究起来,别说中国政府和英国政府共同出兵,就算中国政府单方面出兵,也会踏平你们野狼帮。

    ” 余海风说:“你知道,我完全可以跟你去缅甸,然后在缅甸杀死你,那样,不会引起任何国际争端。

    可是,我并没有那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艾伦·西伯来问:“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死在这里,死在宝庆府之内。

    ”余海风说。

     艾伦·西伯来说:“我如果死在这里,你们的宝庆知府,就可能人头落地。

    ” 余海风又是一阵大笑:“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 艾伦·西伯来用英语说:“荒唐的中国人,疯狂的中国人,无法无天的中国人。

    ” 余海风冷淡地说:“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今天吗?” 艾伦·西伯来点了点头,惊恐的眼神之中,有了一丝求生的欲望:“为什么?” 余海风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该到东方来,更不该做烟土的生意!” 艾伦·西伯来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如珠子一般的冷汗,他说:“做烟土生意,是我们共同发财,还有宝庆的乌孙贾,洪江的王顺清两位大人,他们也跟着一起发财,难道这是他们的意思?” 余海风摇头:“不是他们的意思,是我的意思。

    你曾经对我说过,罂粟花有很多个名字,我想,罂粟花还应该有一个名字!” 艾伦·西伯来绝望地问:“还应该有什么名字?” 余海风说:“魔鬼之花。

    ” 艾伦·西伯来张开嘴,用英文念了一句:“魔鬼之花?” 余海风示意大家退后,又说了一句:“你不会孤单,我会让他们下来陪你!” 黑狼扬手一刀,咔嚓,艾伦·西伯来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野狼帮的人一片欢呼。

     而在他们的身后,战斗还在继续,那些印度兵,仍然在负隅顽抗。

    相反,马帮的那些脚夫,早已经逃得没了人影,只是留下那些马匹。

    华生和杰克两人,早已被野狼帮的马队围在中间,那些土匪故意不杀他们,只是骑着马,从他们身边冲来冲去,到了他们身边,就挥起一刀。

    这些英国人很高大,站在那里是最好的靶子,土匪们若是想杀了他们,一刀就可以砍掉脑袋,可土匪们显然不想立即杀他们,分寸拿捏得很好,每一次出手,只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口子。

     山丘那边,洋枪队被四面合围,包围圈越来越小,洋枪队的印度兵完全不能抬头,抬头就可能遭到三四支洋枪的射击,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因为包围圈越来越小,洋枪的作用,也就渐渐失去,阿三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于是命令所有印度兵投降。

    印度兵于是举起枪,纷纷站起来投降。

     可土匪根本不懂投降规则,先是射出一排乱枪,接着,四面的土匪一齐冲上来,挥刀乱砍。

    此时,枪不再起作用,印度兵除了会使枪,完全没有手上功夫,被砍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

     余海风下令打扫战场,所有外国人一个不漏,再补一刀,然后才由大部分人押着货物回鹰嘴界,余海风则带着几个人返回洪江。

     几天后,乌孙贾得到消息,心中虽然害怕,却不得不亲自前去查看现场,到了现场一看,顿时吓昏过去,手下救了半天,才将他救活过来。

    活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些该死的土匪,害死本官了。

    ” 这案子如果上报,上面就不得不向英国方面通报,英国也一定会因此向中国政府施压。

    可以肯定的是,中国政府为了避免引起外交纷战甚至两国再度开战,一定会息事宁人。

    息事宁人的方法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将地方官抓起来杀头,然后派兵剿匪。

     若是以这种处置方法处理,乌孙贾必死无疑。

     胡不来很清楚这一点。

    乌孙贾若死,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搞不好一样会被杀头。

    就算他能像上次一样侥幸逃脱,自己也可能从此失业,大把捞钱的机会,就失去了。

     他眼睛转了转,计上心头,对乌孙贾说:“大人,这件事,一定不能上报。

    ” “我也知道不能上报啊。

    ”乌孙贾哭着说,“可是,死了这么多洋人,不上报又怎么行?瞒不住啊,万一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报上去了,我会死得更惨。

    ” 胡不来说:“我的意思是,不能上报说死了这么多洋人。

    ” 乌孙贾看了看面前这些尸体:“不说死的是洋人,难道说死的是中国人?” “对,就说是中国人。

    ”胡不来出主意说,“我们把这些洋人悄悄地埋了,只往上报死伤的数字,不说国别。

    ” 乌孙贾还是不太放心:“万一上面追查起来,怎么办?” 胡不来说:“就算追查起来,这些人也都成了白骨,怎么分辨是中国人还是洋人?我们就说,当时,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还被乌鸦啄过,面目全非,根本分不清面貌。

    宝庆府从未遇到过洋人被杀的事,所以,我们完全不可能想到这是些洋人,以为只是普通的过往客商。

    ” 乌孙贾虽然觉得这样做也并不保险,却又无可奈何,命令手下人将尸体埋了。

     回到府衙,乌孙贾的内心极度不安,他有一种预感,自己的路走到头了。

    而走到头的根本原因,是因为野狼帮。

    古立德被从法场劫走,这件事还没完呢,又出了杀死几十名洋人的大案。

    他让王顺清去找余海风摸情况,余海风一口咬定,此事不是野狼帮所为。

    乌孙贾却十分肯定,此事和野狼帮脱不了干系。

     “野狼帮,该死的野狼帮。

    ”乌孙贾发了一回呆,将野狼帮骂了一千遍,又将余海风骂了一万遍,这才下定决心,大叫,“来人。

    ” 胡不来第一时间跑进来:“大人,有什么事?” 乌孙贾说:“你马上带些人去洪江。

    ” 胡不来说:“好。

    ”转而一想,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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