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去接,只接住了薄薄一张。
不是雪花,而是宣纸。
宣纸之上,赫然是裴孤锦的笔迹:——桑桑。
宋云桑呆呆盯着那笔迹,片刻忽然扑到雪地中,去捡其他纸张。
一些纸张已经被雪水打湿,可每张纸张之上,都是那人的字迹,都是那两个字:桑桑。
安宁的雪夜,只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
宋云桑眼泪决了堤。
她一张一张去捡,泪水都落在了雪上。
足足有三十四张,宋云桑抓着那些宣纸站起身,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梦境,低低呼喊:“阿锦……阿锦,是你吗?”
屋中却传来了啪地一声响,是书桌的方向。
宋云桑转头看去,却依旧没见到人。
她急急奔入房中,便见那书桌之上,赫然多了几张宣纸。
宋云桑颤抖着手去拿,便又见到了熟悉的笔迹:“桑桑,我爱你。
”
她拿起第二张宣纸:“别再难过了。
”
然后是第三张宣纸:“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
”
宋云桑抱住那些宣纸,又哭又笑:“阿锦,阿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了你,对不起我没相信你,对不起……那五年,我没有好好爱你。
”
她的目光在虚空中四望,哭着喊:“可是,我是爱你的!你听见了吗?!”
宣纸散落一地,宋云桑捂住脸,眼泪自指缝滑落:“对不起……没有当面告诉你……”
门外却传来了狗吠声,打断了宋云桑的哭泣。
她看着屋外的狗儿,跌跌撞撞跑去了院中。
雪白的雪地上,赫然躺着一枚玉佩,正是裴孤锦与她相识后,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他娘亲留给他的东西。
这玉佩,她一直将它好好收着,藏在箱子里的。
狗儿盯着某处,汪汪叫着。
宋云桑便也看着那里:“阿锦……”
她只是哭,仿佛要把这七年来,一直堵在心中的眼泪流干。
风卷起雪花,仿佛送来了男人熟悉的低叹:“桑桑,我爱你。
”
“别再难过了。
”
“照顾好自己。
”
狗吠声戛然而止,狗儿咚的一声摔倒在雪地里。
它在雪中趴了一会,模样有些傻,眼中已然没了那种灵性。
然后它慢吞吞站起身,朝着宋云桑摇了摇尾巴。
裴府的大魔王,便在这样一个雪夜,消失了。
金子突然变得胆小温吞,再没有做过乱。
只是它依旧依恋宋云桑,宋云桑便还将它带在身旁。
没人相信那一夜,裴孤锦的鬼魂现身了。
大家都以为是宋云桑病中生了幻觉,愈发担心她。
可宋云桑大哭了一夜,人却渐渐活了过来。
一日,她牵着金子在府中遛弯,忽然拍了拍金子的脑袋:“之前那些,是你做得吧?”
她的声音温柔缱绻:“做一条小狗,还要管着我,很辛苦吧。
”
“用嘴巴咬着笔,写出自己的笔迹,很辛苦吧。
”
“用一条狗的身体完成那一个局,很辛苦吧。
”
“阿锦……你对我真好。
”
冬日暖阳下,她朝着金子笑,仿佛那个灵魂还在狗儿当中一般:“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幸福啊。
”
“若有来生,再相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