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第二点就是不能那么直,感情是真的,可写法得曲折些,这贯来是中国人的个性,不能像泰戈尔或者普希金那样,开头就写一句爱啊,我爱你啊,那就俗了,我们得委婉含蓄些,就算在现代,我喜欢你也不能赤裸裸地说出来,要把爱这个字眼藏着句子里,藏在山河日月,春风细雨里,你看着没这个字,可从头读到尾,却已经明白他对你的情谊。
”
一堂课下来,俞生南谈古论今滔滔不绝,他说的一点也不枯燥,所有人都津津有味地听着,就连闻若康这种不喜文学的,中途也开怀大笑起来。
男人确实博览群书颇有见解,甚至到了下课前,还不留情面地点破,“现代诗人不像古代大文豪,寄情山水忠于自我的没几个,有些男人都是想泡你们这些个年轻小姑娘。
文化人遇上了喜欢的人就想赠诗,作曲人遇上了心动的就想写歌,本质都是卖弄才华罢了,斟酌一两句还行,品太多就矫揉造作了。
所以啊,喜欢诗可以,喜欢诗人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
课程一结束,乌泱泱的人群涌上前,不少年轻人捧着他的书等着签名,俞生南很耐心,他边签名边和学生道些家常,十分随和,闻若康推了推身旁的陆维倾,问他怎么不动。
“我没有带书。
”
“那也没事啊,你就给个空白纸,他能不签吗?”
闻若康怂恿着他,见他迟迟不向前,就一把拉住他的手从后座一溜烟往讲台前跑。
陆维倾被这力道拽着,没刹住车直直地撞向讲台的桌子。
重重一声,震得所有人都不免回头看他。
“同学,没事吧。
”有个女生关切地问了一句。
而陆维倾顿时脸烧红了一片,他尴尬地抬不起头,太丢脸了,怎么能这么愚蠢……
俞生南也瞧见了,见他捂着膝盖不抬头,以为撞到哪儿了,放下手中签到一半的书,走到陆维倾面前,“怎么样?还好吗。
”
陆维倾听到他的声音,立刻颤抖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事……”
“真的没事吗?”男人伸过一只手,似乎想看看他的膝盖。
而陆维倾猛然抬头看他,两人目光相对,俞生南目光温柔,而他像极了冒着热气的水壶,头顶蒙上一层紧张的热汗,他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俞生南,嘴巴啊了一声,那两个字在他唇齿边几乎脱口而出。
“俞老师,给我俩签个名吧!”闻若康出声打破了这个气氛,他递上黑色的笔记本。
俞生南收回注意力,朝着他们两人微笑,痛快地接过,“那下次要签名别跑那么快,年轻人慢慢来。
”
他刚签好名,又被其他人团团围住。
陆维倾捂着胸口,他长吁一口气,幸好……幸好他没有出声,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旁的闻若康是头一回瞧见他这副紧张不安惊慌失措的样子,那张轻薄的唇被下牙咬出鲜明的红印子,在白皙的脸庞上显得很惹眼,他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微汗,那眉毛也好像被擦了一般,闻若康有些移不开目光,他心神微动,胸口一阵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