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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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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四,所以把你和那家伙对调了一下时间。

    ”他飞快看一眼手表:“也就是问些例行问题。

    现在你还有半小时,可以准备准备。

    ” 我看着这张英俊的脸。

    我在想,这套漂亮五官的后面,一定闪烁着无数计谋,一定精密、繁忙得如同一台宇航操纵仪。

    在这副“非个人”的职业微笑后面,那仪器精密地捕捉人的弱点,计算人的弱点的最大利用价值,然后去开掘这些价值。

    人们相爱、相妒、相残的弱点,对于这架仪器,简直有着取之不竭的价值。

    它的计算精确,帮助人们屈从本身的弱点,为了血淋淋的情感胶合到一块儿,再为血淋淋的利益撕扯开来。

    它观望着人们,鼓励他们去贪婪,无论在物质上,还是在肉体上,或是在情感上。

    它在人们不禁坠入爱河、欲海,良心炼狱时,发出理查·福茨这样的超然微笑,这个微笑高高凌驾在人们的自相残杀之上。

    没有人们间的相互爱恋、相互需要、相互叛卖、相互诛灭,它赖以什么去存在?它微笑,便是它看见它一再成功地助长人的弱点,这些弱点又一再让它建立功业。

     我说:“那就非常对不起了。

    我四点半正好有约。

    ” “可我提醒你,安德烈·戴维斯能否赴新任,很重要的一步,在于你。

    我是根据他们国务院的催促,把测谎实验提前的。

    ” 他已不再微笑,只是在玩味一个微笑。

    他在玩味一个不无邪恶的微笑:哈,你看,你是无法对着测谎仪讲你刚才那番话的。

    你讲也没关系,我们将根据谎言了解你其实在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三角恋爱。

     我的手慢吞吞地却稳稳地取下我的帽子、围脖,然后开始披挂。

     “不过,我下面这场谈话更直接关系到安德烈的切身利益——下一场审讯,是国务院安全部直接安排的。

    ” 我的脸尽量摆得四平八稳。

    我的眼睛一定像爱荷华的玉米农场主一样老实巴交。

    但理查·福茨不难看出一个得意的笑,就在我的面庞之下:你们去自相残杀吧。

     理查一直把我送到电梯里,陪我乘电梯下楼。

    他的表情稍微个人化了一些。

    我想到阿书关于一男一女乘电梯会产生性张力的话。

     “你最近跟阿书通了电话吗?”理查突然朋友似的问道。

     “没有。

    我打不起长途电话。

    ” “她要我好好关照你。

    ” “那就代我谢谢她。

    ” “我发现从中国来的女孩子很不同。

    ” “那是。

    ” “阿书对于我,有种奇特的刺激。

    你们的成长环境……” 电梯的门开了。

    我一步跨出来,回头说:“请留步。

    ” 理查的手一扬。

    他头一次显出疲惫。

    可能有那么一瞬间,他对自己煞有介事所做的一切,突然感到荒诞。

    他竟然也意识到人性的限度,一旦触及这限度,他也同一般人一样觉出自己的不支脆弱。

    理查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他并非无懈可击。

     星期六一早,我被门铃声吵醒。

    等我披上大衣,奔出卧室时。

    见里昂已下楼去开门了。

    里昂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一般在清晨五点结束排练。

    从我醉醺醺闯上他的门那天傍晚,他决定搬过来同我做伴,直到王阿花从旧金山回来。

    在寒冷广漠的空间里,我们大致谁也碰不见谁,“做伴”是抽象的。

     我将头探出窗口,看见楼下停了辆深红色的车。

    一个穿米色风衣、戴黑色长围脖的高大身影正踱着步。

    我一下子醒得十分彻底——这个高大男子是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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