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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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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什么? 你刚才说你全知道了…… 谁也没告诉我。

     要不要我自己亲口告诉你? 等你准备好的时候。

    你现在没有准备好。

     我准备好了。

     我没准备好。

    你得给我一些时间来做准备。

     我沉默下来。

    五分钟后,我再次开口。

     安德烈,是不是因为你猜到了什么,你突然决定连夜开车来芝加哥的?你至少两天没睡觉。

    你睡不好觉的时候不刮脸。

     他对着路面笑笑,说:今后看来很难骗你——你的观察力太厉害。

    往后的一辈子,我出了任何事都得记住刮胡子,不然就让你看出来了。

     我心想,他用“往后”,“一辈子”这样的词,是宽慰我还是宽慰他自己? 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开了十六个小时的车?…… 十四小时。

    我一生中第一次吃飞车罚单。

     就为了你的猜疑?那你停下车,好好听我说。

     我跟你说了,我没准备好。

     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也许明天,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准备好。

     我看着他的侧影,浓密的长睫毛有些无力。

    我不必看他的眼睛,也知道它们是呆呆的。

     只要我还打算跟你继续,我就不准备听你讲你和另外一个男人的事。

    这样是为我自己好。

    我从来不自找伤害。

    安德烈说。

    我当过兵,对于一切有意无意的伤害,我都避开。

     你认为我伤害你了吗? 我认为你的良知健全。

     我发现他的车在同一个路口兜圈子。

     他又说:你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国家,你总得有些人来帮你。

    即便这些帮助不是实质性的,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愫,我为什么不能理解呢?我今天邀请里昂,就因为他给了你我不能给的——他的肤色、模样、他的中国气质。

    我没说错吧?他给你营造了一种中国气氛,是不是?在讲这段话的过程中,他吃力地在说服自己。

     我从来没好好想过这些。

    所以我握住安德烈帮我找到的头绪,往下顺理。

    但我没把握安德烈替我找到的头绪果真是头绪。

     安德烈感到我的沉默是不妙的。

    他把手伸过来,暖洋洋地盖在我的手背上。

     我祖母说,对于生活,别去分析它,去过它。

    他说。

     安德烈的高尚让我气也喘不过来。

    这高尚让我窝囊。

     他转脸看看我,说:假如你做了任何需要我谅解的事,我想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谅解。

     我突然明白我窝囊在哪里:一个人只小小行了回窃,得到的发落是:“无论你干了什么,你都被宽恕了。

    ”这人必定辩解:“可我并没有犯什么了不得的罪过,我只是……”裁决者却说:“不必解释,我并不需要你的解释;不管你犯了什么了不得的罪过,我已经决定宽恕你了。

    ”……于是这个小小行窃的人感到这宽恕太富裕了,太过剩了,太阔大无边、无所不容,因而也就太不原则,太不分青红皂白。

    这个小毛贼几乎觉得委屈和愤愤不平;这样的宽容简直大得包罗万象、藏污纳垢、不了了之;它的宽宏大量能容得下杀人放火的滔天罪孽,对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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