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回去,顺路抓药。
元曜送张大夫回去之后,在安福堂按照方子抓了几副安胎药。
这一路上他都浑浑噩噩的,脑子中一片空白。
元曜回到缥缈阁时,白姬、离奴悠闲地坐在里间,狂吃酸枇杷和酸李子。
元曜见了,放下安胎药,也拿了一个酸石榴,坐下来剥着吃。
元曜苦着脸问道:“白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姬迷茫地道:“不知道。
”
元曜苦着脸问道:“那该怎么办?”
白姬迷茫地道:“如今之计,我们也只好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了。
”
元曜苦着脸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只好如此了。
”
“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东西。
”这一句话,白姬说得缥缈如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晚饭时,破天荒的,除了清蒸鲈鱼之外,离奴居然炖了人参乌鸡汤,给大家补身子。
虽然离奴炖鸡汤的手艺不如做鱼,鸡汤十分难喝,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元曜还是强迫自己喝了两碗。
因为有孕在身要早睡,白姬、元曜、离奴三人也不再喝酒赏月了,他们一起站在后院里仰头干了一大碗安胎药,各自去睡了。
又过了两天,白姬、元曜、离奴三个人肚子渐渐地大了起来,看起来像怀胎五个月了。
第六折《浮世床》《鬼孩儿》----中
首夏清和,芳草未歇。
元曜在安福堂抓了几副安胎药,走在回缥缈阁的路上。
他穿着宽大的衣袍,还戴了一个幕离(1)遮住脸和全身,以免被路人发现他有孕在身,引来耻笑。
这几日思前想后,元曜怎么想也觉得不正常,他认为白姬、他、离奴有喜肯定是妖怪作祟。
可是,白姬、离奴本来就是妖怪,怎么也会被妖怪作祟呢?现在,他心乱如麻,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听天由命。
路过西市,元曜又买了六斤酸葡萄,因为有三个有喜的人,缥缈阁里的酸果消耗得特别快。
元曜一边走,一边在心中苦恼。
以后到了临盆时,免不了要请稳婆,他生的是人,离奴生的是猫,都还好说,白姬生一个蛋,这可怎么糊弄过去,不被人闲话呢?!
元曜走到巷口时,看见韦彦的马车停在大槐树下,车夫正在悠闲地纳凉。
因为元曜戴着幂离,车夫一时间也没认出他来。
丹阳来缥缈阁淘宝了?元曜垂低了头,不好意思跟车夫打招呼,走进了巷子。
走到缥缈阁门口,元曜踌蹴了半晌,不敢进去。
如果被韦彦知道他身怀六甲,韦彦肯定笑掉大牙,又会拿他取笑,他就没脸做人了。
元曜在缥缈阁门口站了半天,最后决定不进去,转身要走。
谁知,他还没迈步,离奴发现了他,大声骂道:“死书呆子!回来了又不进来,又想去哪儿偷懒?”
“嘘!”元曜赶紧进去,拉住离奴,道:“离奴老弟,你小声一点儿!”
离奴扯着嗓子喊道:“为什么要小声?”
元曜捂着离奴的嘴,道:“丹阳应该在吧?小生现在这副有孕在身的样子,不想见他,怕被他讥笑。
”
离奴道:“有什么关系?!韦公子也有喜了呀!大家都有喜了,有什么不好相见的?”
元曜张大了嘴巴。
放下了东西,取下了幂离之后,元曜奔向了里间。
里间中,蜻蜓点荷屏风旁,白姬和韦彦相对坐着,白姬一边吃着酸石榴,一边听韦彦说话。
韦彦一边哭泣,一边抹泪,南风跪坐在旁边劝慰。
韦彦哭道:“自从被光德坊的张大夫诊断出有喜,我就住在客栈,不敢回家。
现在肚子越来越大,恐怕瞒不住客栈里的人,实在是苦恼万分。
白姬,你快替我想个办法,这样下去实在没脸见人。
”
白姬道:“韦公子,不是我不帮你,我也没有办法。
你看,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有喜了。
”
韦彦道:“你是女子,有喜也正常,跟轩之成个亲就能掩人耳目了。
我是男子,有喜会被大家说闲话和嘲笑。
”
白姬指着闷头走进来的小书生,道:“唉,别提轩之了,他也有喜啦。
”
韦彦回头一看,见元曜拉长了苦瓜脸走进来,小腹隐隐凸起,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元曜在青玉案边坐下,望着同样小腹隐隐凸起的韦彦,心中有苦说不出。
白姬道:“不止轩之,离奴也有喜了。
”
韦彦停止了哭泣,奇道:“居然不是我一个人!难道如今流行男人生子?!”
元曜心中发苦,答不上话。
白姬低头在沉思什么,没有说话。
韦彦道:“如今我这副模样,实在不敢继续待在客栈,惹人闲话,更不敢回家,惹父亲大人发怒。
白姬,你收留我一段时间吧,等生下孩子,我就离开。
反正你们都要生孩子,也不多我一个人,就捎上我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
白姬懒洋洋地道:“本来缥缈阁只卖宝物,不提供食宿,但看在韦公子是熟客,我就破例一次。
一天十两银子,是最低的价钱了。
”
韦彦嚎道:“一天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白姬笑道:“我这不是正在趁火打劫吗?咳咳,韦公子说笑了,我是良民,不是劫匪。
一天十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还得包您的伙食呢,有喜的人吃得多,伙食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
韦彦恨得牙痒,但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只能挨白姬宰。
韦彦道:“好吧,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南风,你去客栈把我的衣物拿来。
”
白姬笑道:“南风公子不能住下来,只能韦公子您一个人。
”
南风忧心地道:“我家公子有孕在身,行动不便,我不在他身边,谁伺候他?”
白姬笑道:“按规矩,缥缈阁不能留生人,留下韦公子,已经是破例了。
南风还要再言,韦彦已经不耐烦地摆手道:“南风,你把我的衣物拿来之后就回府去,父亲问起我,你就说我在缥缈阁跟轩之研习四书五经,长进学问,暂时不回家住了。
”
“是,公子。
”南风领命去了。
南风走了,白姬、元曜、韦彦围坐在青玉案边,默默无言地狂吃酸葡萄,以发泄心中的惊忧与郁闷。
时光静好,转眼又过了三天,白姬、元曜、离奴、韦彦四个人的肚子已经像怀孕八个月那么大了,生活上有诸多不便,也只能应付着过。
这一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四个人照例并排站在后院,干了一碗难喝到死的安胎药。
离奴换上一身女装,梳了一个堕马髻,挺着大肚子去集市买菜。
——最近,离奴外出干脆作女人打扮,避免路人围观讥笑。
韦彦挺着大肚子坐在后院生炉子,准备熬四个人中午喝的安胎药,他反正也没事可做,以此打发时间。
白姬挺着大肚子坐在青玉案边拨算盘,清算最近的账目。
元曜挺着大肚子坐在大厅的柜台后面,一边看店,一边读《论语》。
元曜心中惊疑烦恼,根本读不进去《论语》,他觉得他将要产子的事情十分怪诞,有违圣人的教诲。
元曜正在苦闷,突然有一道红影踏进了缥缈阁。
元曜低头一看,是一只怯生生的小红狐狸。
小红狐狸的脸上挂了一道面纱,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眼神有些羞涩。
小红狐狸走到元曜面前,并爪坐好,道:“元公子好。
”
元曜有孕在身,不方便起来招呼,坐着笑道:“十三郎来缥缈阁玩吗?”
小红狐狸伸爪摘掉面纱,苦恼地道:“某不是来玩的。
某有苦恼,希望白姬能够帮忙。
”
“怎么回事?”元曜关切地问道。
小红狐狸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元公子没有看出某与平日有什么不同么?”
元曜定睛望去,但见小红狐狸毛色似火,油光水亮,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仔细观望,却发现它的腹部高高隆起,似身怀六甲。
元曜张大了嘴巴,惊道:“十三郎,你不会也有喜了吧?!”
小红狐狸疯狂揉脸,道:“大夫是这么说的。
这件事情太荒诞,某不敢惊动父亲,已经躲出翠华山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