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接着阿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独自又回到电影的世界里。
我睡着了,阿姨想要守着我。
我为此感到莫名的欢喜。
阿姨很怕麻烦缠身,为了不卷入什么麻烦事,她甚至可以逃到天涯海角,但她并没有因为是母亲打来的电话而把唯一的妹妹摇醒。
“弥生,喝些酒吧。
”
阿姨说着催我起床。
我一惊,睁开眼睛,时钟显示是深夜两点。
我为自己居然瞌睡了近两个小时而感到吃惊。
“嗯?什么?喝酒?”我用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说道。
阿姨用不悦的眼神看着我说:“电影结束了。
我还一点儿也不想睡,明天我休息,弥生,喝点吧。
”
“好的,好的。
”
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起床去厨房拿冰块。
阿姨默默地从地板下面抽出威士忌和矿泉水。
就连酒瓶放在地板上时发出的“咯咚咯咚”的声音,都令人快活。
和这个年龄比我大这么多的人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了,无论夜里的黑暗,还是如同飘浮在空中的自己。
说起来也真奇怪,在那个充满温馨的家里,我总是感到不安,但是这里的不稳定生活却令我觉得很充实。
从很久以前起就一直这样生活着的错觉充盈着我的胸膺。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血缘”吗?
窗户敞开着,白色花边的窗帘在窗框上摇曳,院子里的树叶不时飘进来。
远处的汽车声和警笛声乘着风儿隐隐约约地飘过来。
父亲、母亲、哲生,今天晚上也是很愉快地在共进晚餐吗?如果我没有察觉到,阿姨也许一生都不会和我这样两个人住在一起吧?
在月光下,我这么想着。
这时,电话铃响了。
又是母亲打来的?大概阿姨也是这么想的,她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好像电话铃压根就没有响。
阿姨堂而皇之地装作没听见,以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在漆黑的黎明时分梦见闹钟在响似的。
电话铃亢奋地响了十次、二十次,无止境地搅动屋子里宁静的空气。
我已经丧失了像以前那样猜测打电话来的人是谁的能力,但还隐约感受得到某种信息。
我闭上眼睛试着追溯信息的源头。
我能感受到电话那头有着某种热情的影子。
他怀着热恋那样的情愫紧紧握着话筒。
我觉得自己熟识那个热情的面影,我闭着眼睛又仔细追溯着。
稍稍有些冷漠、正直、值得信赖……
“吵死了!”
阿姨说着终于拿起听筒。
我猜测那个男人一定是阿姨的恋人,便轻手轻脚地想躲到厨房去。
不料,阿姨喊住了我:“弥生!”
我吃惊地转过身去。
阿姨把听筒递给我:“是你的。
”
我走上前去,诚惶诚恐地接过听筒。
“喂喂。
”我试探着。
“喂喂!”
哲生的声音传来,我恍然大悟:他已经察觉到出什么事了。
因为浮现在我脑海里的、电话另一端的人,不知为什么,是在听鬼故事的晚上赖着要睡在我身边的年幼的哲生。
“哲生?怎么回事,这么晚了?”
“我一直在等爸爸妈妈睡着……喂,你好吗?”
“嗯。
”
“你为什么去阿姨家啊?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你在复习吗?”
“在复习啊,每天都在复习呢。
你不在新房子里住,就很没劲的。
”
他一直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不管喜欢还是讨厌,不管冷还是热,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