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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999年,当时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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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 林向屿满不在乎地将链子取下来,递给胡桃,胡桃却没有戴,就握在手里把玩。

     “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你们都说我有钱,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的暴发户?”胡桃指着手上林向屿的大金链子,哈哈笑着问。

     林向屿挑挑眉,被胡桃说中了。

     过一会儿,胡桃将链子还给林向屿,说:“其实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上课到底都在看些什么书啊?” 林向屿冲她抛了个飞吻,眨了眨眼睛,唱起来:“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胡桃嘴角抽搐,强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

     至于胡桃,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大多还没有长开,像胡桃这样天生的美人坯子,在人群中就更加引人注目了。

    她身材比同龄女孩高挑,含苞待放,头发又黑又长,盘成一个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

     然后有几次,被班里其他同学看到有豪车接送胡桃上学放学,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帮她拿书包。

    那时候的奔驰比如今高贵稀少不止百倍,许多人有生之年看都没有机会看一眼。

     胡桃立马被贴上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的标签。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从“她好漂亮”变成了带着讨好的尊敬,小心翼翼的,奴颜婢膝的。

     无论在哪个年代,金钱总是能代表地位。

     胡桃没有办法适应这样的友情,不知道如何回应。

     “哎,胡桃,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啊?” “听说你去过香港?” 面对周围同学的热情,明明知道他们没有什么恶意,胡桃却只能尴尬而僵硬地微笑。

     久而久之,又被加上一条“高傲冷漠”。

     有个词语叫“同病相怜”,因此“满身铜臭”的林向屿和“高傲冷漠”的胡桃惺惺相惜,又加上被年级主任强行要求打扫校园,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而然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两个人每次一见面,冲对方惨兮兮地耸耸肩,然后不约而同地咧嘴笑起来。

     有些话,不说彼此也能懂的。

     在看到林向屿靠着山地车在学校里大放光彩的时候,胡桃也不愿意再让司机接送,便对给林向屿提出,能不能教她骑自行车。

     出乎意料的是,林向屿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这么好说话?”胡桃吃惊。

     “嗯?”林向屿转过头,看了胡桃一眼,理所当然地说,“我们是朋友啊。

    ” 胡桃一愣。

     那一年她十二岁,却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我们是朋友啊。

     胡桃垂下头,轻声问:“为什么……为什么选我做你的朋友呢?” “你帮过我啊。

    ”林向屿蹙眉,好像胡桃问了什么废话。

     “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你,”林向屿说,“周星驰的驰。

    ” “这样也算?” “为什么不算?” “这么简单就可以成为朋友吗?” 林向屿不耐烦地摆摆手:“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女生就是麻烦。

    ” 林向屿说到做到,第二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辆四个轮的儿童自行车,推到胡桃面前。

     “这是什么?”胡桃哭笑不得。

     “你不是要学车吗?”林向屿说,“这可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无敌冲锋号,好不容易从我家储物间找出来的,特意给你擦得干干净净!” 胡桃被他逗得乐不可支:“大帅哥你不要这样自毁形象啊!” 嘲笑归嘲笑,胡桃还是乖乖坐上了那辆黄色的无敌冲锋号,在无人的小径上,按照林向屿的指示来回蹬着走。

     过了几天,林向屿拆了无敌冲锋号后轮两旁支出来的轮子,把它正式升级成了两轮。

    胡桃信誓旦旦,跳上去将车骑得飞快,结果方向控制不好,车把开始东倒西歪,胡桃却忘了要刹车。

     “小心!”林向屿口上说着,人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根本没打算伸手去扶胡桃。

     毫无悬念,胡桃摔在了地上,她怒目瞪向林向屿。

     “男女授受不亲嘛!”林向屿挑着眉毛,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胡桃倒是干脆利落,又爬起来,继续骑。

    等她能完全控制无敌冲锋号后,林向屿终于从车棚里推出了他的山地车,将车座往下调到最低:“试试这个。

    ” 好在胡桃腿长,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跨了上去。

    她的背弓起,跟着林向屿的指示调了赛车的挡速,却有点害怕,不敢踩脚踏板。

     “别怕。

    ”林向屿帮她掌着车把手,皮笑肉不笑地威胁胡桃:“你不骑,我可要放手了。

    ” “不要!” “真的放了,我数一二三。

    ” “不要!” “一——二——” 胡桃认命地闭上眼睛,在林向屿还没数到“三”的时候,咬牙冲了出去。

    等过了几秒,她迟疑地睁开眼睛,看到两旁的梧桐树在飞速倒退,凉爽的风打在脸上,远处是朝霞漫天,城市的屋顶被勾勒出光晕,万家灯火,一盏一盏亮起来。

     胡桃没有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男生将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胡桃。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起来。

     作为奖励,林向屿请胡桃在小卖部吃麻辣烫,她一连吃了两碗土豆粉,还加了一份土豆。

    林向屿还戴着他的大金链子,坐在破烂不堪的小卖部里,格外显眼。

    唯一能和他搭配的,就只有旁边的胡桃,唇红齿白,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

     “看到没,我学会了!” “别高兴得太早,”林向屿不忘泼她冷水,“上街和在没人的地方骑车完全不同,很危险的。

    ” “没事,慢慢来。

    ” 她整个人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林向屿笑起来,伸出手,胡桃嘴里的粉还没咬断,丢下筷子,用力和他击掌。

     吃完土豆粉,他们同往常一样,一起走到车棚分别。

     “胡桃,”林向屿忽然叫住她,胡桃回过头,看到男生满脸愧疚,真诚地说,“刚刚不是我不扶你,而是学骑车,总要多摔几次才行。

    ” 淡紫色的夜色里,昏黄的路灯下,少年的眉梢带着浅浅的温柔。

     很多年后,胡桃回忆自己的少女时代,想起这一幕,他说的是学骑车,可又何尝不是人生呢? 漫漫长路,总要自己摔几次,才能长大,才能学会放手。

     4. 就在胡桃对自己的新生活一天比一天期待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她再次跌入地狱的事。

     生活总是这样的。

     学校为了增强校园安全,新招来了一批保安。

    但大概是学校也出不了什么高价,请来的这批人质量堪忧,年纪小的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瘦不拉几的;年长的就终日窝在保安室里抽烟打牌,整天穿着绿色的保安服,脏兮兮的,说话的时候满牙让人倒胃的烟垢,说话总是带着脏字。

     但是他们面对学生群体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自卑感,所以看到学生们时总会眼里闪着羡慕的光彩,或许在他们心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大概是因为人多力量大,以前围绕在学校附近的地痞流氓也确实少了许多。

     有天下了体育课,班里同学穿着红色的运动服一齐从操场往教室走,胡桃走在人群后方。

    正好巡逻的几名保安迎面而来。

     忽然一名保安停下来,站在学生们的对面,大家不明就里,却听见他似是不可思议地开口:“杨桃?!” 学生们都愣住,停下来,面面相觑。

     男人大跨步走到胡桃面前,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又大声叫了一遍:“杨桃!” 胡桃抬起头,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然后慢慢地,像是用了一个世纪那样久,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

     她嘴唇微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男人咧开嘴笑,露出有厚厚烟垢的牙齿,他的嘴唇因为常年失去护养,皱皱巴巴的,脸上有刀伤一样的皱纹,他说话有一股浓浓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市人,他说:“我是爸爸啊。

    ” 这五个字在现场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无比激动地欣赏着眼前的闹剧。

     胡桃的大脑终于又开始运转,她努力回想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位生父的情景。

    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从赌场回来,二八月的天气里,只穿一件真皮夹克衫,眼睛因为熬夜而布满了血丝,但耐不住一张脸长得英俊,像是电视剧里的玉面书生。

     他那晚大概是输了很多钱,把院子里的门踹得哗啦作响。

    胡桃的母亲披上衣服起床,给他端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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