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不够柔软,他竟和李妈都大发了脾气,当然,李妈也明白老人的情况,可是,她仍然偷偷地流泪了。
江雨薇给老人注射了镇定剂,她知道,这些日子,老人常被突然袭击的疼痛弄得浑身痉挛,但他却强忍着,只为了不愿意住医院。
那晚,照顾老人睡熟之后,她在那沉重的心事的压迫下,走到了花园里。
这晚的月色很好,应该是阴历十五六吧,月亮圆而大,使星星都失色了。
她踏着月光,望着地上的花影扶疏,竹影参差,踩着那铺着石板的小径,闻着那绕鼻而来的花香……她心情惆怅,神志迷茫,风雨园啊风雨园!此时无风无雨,唯有花好月圆,但是,明天呢?明天的明天呢?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呢?谁能预料?谁能知道?
穿花拂柳,她走出小径,来到那紫藤花下。
在那石椅上,已经有一个人先坐在那儿了。
耿若尘!他坐着,用双手扶着头,他的整个面孔都埋在掌心中。
她轻悄地走了过去,停在他的面前。
“是你吗?雨薇?”他低低地问,并没有抬起头来。
“是的。
”
“告诉我,他还能活多久?”他喑哑地问。
“我们谁都不知道。
”她轻声说。
“总之,时间快到了,是吗?”他把手放下来,抬眼看她,眼神是忧郁的,悲切的。
“是的。
”她再说,恳挚地回视着他。
“假若我告诉你,我很害怕,我害怕他死去,因为他是我的支柱,我怕他倒了,我也再站不起来了,假若我这样告诉你,你会笑我吗?你会轻视我吗?”
她凝视他。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有个冲动,想把这男人揽在怀里,想抱紧那颗乱发蓬蓬的头,想吻住那两片忧郁的嘴唇,想把自己的烦恼和悲苦与他的混合在一起,从彼此那儿得到一些慰藉。
但是,她什么都不敢做,自从雨夜那一吻后,他和她已经保持了太远的距离,她竟无力于把这距离拉近了。
她只能站在那儿,默默地,愁苦地,而又了解地注视着他。
“你懂的,是吗?”他说,低低叹息,“你能了解的,是吗?我父亲太强了,和他比起来,我是多么渺小,多么懦弱,像你说的,我仅仅是个花花公子而已。
”
“不。
”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紧紧地盯着他,她的眼光热切而坦白,“不,若尘,你不比你父亲渺小,你也不比你父亲懦弱!你将要面对现实,接替你父亲的事业,你永远会是个强者!”
“是吗?”他怀疑地问。
“是的,你是的!”她急急地说,“不要让你的自卑感戏弄了你!不要太低估你自己!是的,我承认,你父亲是个强者,但你绝不比他弱!你有的是精力,你有的是才华,你还有热情和魄力!我告诉你,若尘,你父亲快死了,我们都会伤心,可是,死去的人不能复活,而活着的人却必须继续活下去!若尘,”她迫视着他,带着一股自己也不能了解的狂热,急切地说,“你不要害怕,你要勇敢,你要站起来,你要站得比谁都直,走得比谁都稳,因为,你还有两个哥哥,在等着要推你倒下去!若尘,真的,面对现实,你不能害怕!”
耿若尘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这是你吗?雨薇?”他不信任似的问,“是你这样对我说吗?”
“是的,是我,”她控制不住自己奔放的情绪,“让我告诉你,若尘,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