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十个问题都要提出来讨论,那怎么可能?有了你的就没了我的,这个话怎么对?还政于民?笑话笑话!早些年我对这种状况不满,现在看来是有道理的,有道理,越想越有道理。
你图嘴巴痛快?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这样想着我犹豫了一下,调动龚正开的决定违背了我的本性,我池大为不是这样的人。
可马上我又对这种犹豫产生了犹豫,我要这么心软,以后谁会怕我?威信一倒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龚正开必须受到警告,付出代价,这才符合我真正的本性。
想到这里我深感历史并不荒谬。
有些人一生潦倒是必然的,他们只能如此,哪怕他们是人杰是圣者,也不能逃脱这种命运。
历史并不荒谬,甚至荒谬其实并不荒谬,认为历史荒谬是浅薄的。
事情只能如此。
这天晚上正好胡一兵来了,我就把小龚的事对他讲了。
我说:“我这个人可能不是当官的材料,明明知道该下手的时候,就是下不了手。
”他说:“想不到你手下还有几个明白人。
要是我,我就把他提拔上来,算个人才!他看事情真看到点子上去了。
”我说:“这么说起来那我还得提拔他?提拔了别人也学了起来,我就被动了。
”他笑了说:“这样的明白人多了,并不是你厅长之福。
这个小伙子是不错的,但事情要看站在什么角度去看。
”我点头说:“好,好。
”
这样我指示人事处把龚正开调到中医学会去,让他去跟尹玉娥作个伴。
他想不到的事还多呢,既然他说了不要抱任何幻想的话,那就让事情应验了他自己的话吧。
说心里话我并没有低看了他,但正因为如此,我得给他一个警示,也给别人一个警示。
芝兰当路,不得不锄。
作为池大为我愿意跟他交个朋友,作为池厅长我得让他摔一跤,不是我想要他难堪,而是我不得不让他难堪,我只能如此。
我甚至希望他能理解我的难处,池厅长不是池大为,我是一个角色,只能如此。
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不是一个问题,我实在是没有必要把它当做一个问题犹豫徘徊,让自己为难。
也许有一天,我要用他,但先得熬一熬他的性子,少年气盛,不知道事情不得不那么冷漠残酷,不是谁想宽容就可以宽容的,熬几年就知道人是怎么回事了,信口开河可不是喝蛋汤!
又过了一个月,我把小蔡调到了厅办公室。
我并不欣赏他,更不相信他拿着四千二的那个等级会口服心服,以至别人发牢骚了他还要来汇报。
这不是君子做的事情。
君子和小人的区别在于君子讲道义讲原则,小人则只讲功利。
若有朝一日我倒台了,小蔡的脸会比谁都翻得快,尽管他今天捧我捧得比谁都恭顺细致。
翻脸和恭奉其实都是出于同一原因。
这样的人,我得警惕。
但我还是决定给他一点鼓励,他是个明白人,我身边需要几个明白人。
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不是一个问题。
这些事情单纯地看没有道理,但放到结构中看就有道理了,没有道理就是其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