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便一跃成为了诚宪帝的心腹,封家势如破竹,一夜之间成为宣城豪门新贵,炙手可热,无人能及。
而当年封习正是因为担心沈家百年势力根深蒂固难以消除,所以在给沈大人定罪的时候,平白加了不少莫须有的重罪,又向诚宪帝献策严惩沈家,抄家灭族,不以复势。
诚宪帝虽后来还是念及沈家出了四朝重臣,乃百年簪缨世族,只以沈大人一命抵了沈家满门五十九口人的性命,可也下令沈家世族子弟不得赴宣城,不得见帝王天颜……
所以当听到“沈家”两个字的时候,六娘子和三娘子才会如此地惊讶。
也因如此,六娘子才惊觉,眼下这门亲事,似乎已经不是门当户对男婚女嫁这么简单了。
不过六娘子万万没有想到,当天下午,她竟然就见到了沈家的人。
来陆府送年礼的这个沈家女子是礼部侍郎刘大人的夫人沈慧春,月然居中,她静静地端坐在林氏手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云髻峨峨,修眉联娟,自有一股出尘的美感。
林氏主动引了六娘子和她认识,谈笑间,六娘子直发蒙,也不记得是为了什么和沈氏就出了宴厅,散步到了荷花亭边。
“六姑娘出了年……有十五了吧?”走着走着,沈氏忽然停下了步子。
两人是并肩而行的,速度不紧不慢,是以六娘子也停了下来,点头道:“是,我是三月生的。
”
“那过不了多久便是六姑娘的生辰了呢。
”沈氏眼神微闪,笑容暖暖,令人舒心。
六娘子不禁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舒展了微蹙的眉头道:“以前小时候总觉得每年三月过得好快,过完年一眨眼就过了生辰,之后便又要再盼上整整大半年了呢。
”
“不论早晚,谁人过生辰不是这样的。
”沈氏愉快地笑出了声,忽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等开了春,我要去一趟怀阳,你可有兴趣和我一起?”
六娘子本是想迈了步子引沈氏去亭子里小坐片刻的,可在听到沈氏的话以后,她猛地回了头,神情复杂。
思绪混乱间,六娘子只轻轻地问了一句:“所谓嫡女,其实本来也就只指我一个人是吗?”
漫天积雪间,结冰的湖面折射出七彩的光,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温暖却遥不可及。
六娘子问得清楚,可她却感觉心里有一种骤然的胀疼,仿佛被谁硬生生塞进了一根冰柱,彻骨的寒让她禁不住地颤抖。
见沈氏不开口,六娘子惨淡一笑,自嘲道:“或许夫人觉得小六自恃过高了,不过,既要小六嫁,小六就要嫁得明明白白。
我与沈家……素来无亲无缘,相距千里,沈家为何会偏偏看上小六而不是小七?”
“你以为呢?”沈氏的笑有种温润的美,仿佛微风拂面,令人舒畅。
可惜六娘子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沈氏的笑容上,只见她两眼木然地盯着不远处结冰的湖面,似压着内心的纷乱道:“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