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有出什么岔子,可她第一次离开怀阳远行,这从头到尾她就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
眼下听陆文恒都发了话,自然不会再坚持那些虚礼,也没心思去陪这一家子人演戏做场面,寒暄了两句后,就带着自己的人进了浅草阁,将那一派“温情模样”统统关在了屋门外。
“小姐,洗把脸先睡一会儿吧。
”一进屋子,揽月就从后头走上了前,服侍阿遥脱了斗篷绣鞋,径直上了暖炕。
阿遥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对着屋子里站定的秦妈妈、揽月和竹韵道:“既住进了陆家,之后便要改口称我六娘子了,或喊姑娘也成。
”连阿遥自己,都在心里默默将“六娘子”这三个字狠狠地默念了十来遍,方才绕过弯来。
如此,也算是当得起外祖父母所言的嫡女姿态了吧。
无论如何,外祖母说得没错,宣城这儿毕竟是她正正经经的家,就算她有千百个不愿意,她也是永远姓陆的。
踏入陆府,她已不能再用外祖父给自己取的乳名来自称了,她是阿遥也是陆云筝,陆家六娘子。
而秦妈妈三人闻言,不作响声,只异口同声称了是。
六娘子见了点点头,心中一片怅然,叹了口气靠着身后的丝绣软枕松了筋骨,对秦妈妈道:“妈妈也先休息休息,喝口热茶,待一会儿暖和了,就劳烦妈妈去同陈伯清点清点箱笼,该整理的也整理一下,既然要在这儿过年,便要有个过年的样子。
”
陆家是三代同堂,说起六娘子的祖母陆太夫人,那来头也是有的。
太夫人姓徐,当年是贵州滇县望族徐家嫡生的幺女。
徐家是三代文史之家,族中虽并未出过什么大官,倒是有几个宗族子弟学问做得很大。
当年徐太夫人算是低嫁,陆老太爷一辈子也是碌碌无为,中了个举人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可虽说官运不旺,但这一路走来,夫妻俩倒是相敬如宾、平平顺顺的,陆老爷作为嫡系中的壮丁也算是争气有为,不论是读书学问,还是开枝散叶都做出了嫡子的表率,陆家也算是家和安顺了。
只是唯一遗憾的是,两年前,陆老太爷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这事儿六娘子自是知道的,当时她乍听自己的祖父病逝,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赶回宣城奔丧。
谁知期盼了整整两个月,陆家那儿竟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作为陆老爷原配生下的唯一的女儿,六娘子这个陆府嫡女竟连自己亲祖父的丧都没有奔成。
这深宅府邸的弯弯绕绕,可见是有多厉害。
这样想着,六娘子已经跟着领路的丫鬟到了陶然居。
有轻盈的笑声从里头断断续续地传来,六娘子低眉,跟着领路的小丫鬟踏进了屋子。
在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太夫人自从老太爷病逝以后就礼了佛,可却还是被屋子里燃着的沉香熏眯了眼。
“这可是六丫头?”突然,一个还算中气十足的声音破耳传来。
六娘子还没来得及揉眼睛,就被人推到了前面。
“这六丫头……六丫头啊,竟长得这般高了!”那话里带着隐约的哭腔,六娘子只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使劲地捏了捏,不疼,却格外地突兀。
她在迷香中努力睁了眼,迎面看到的是一张圆润的脸庞和一对闪着柔光的祖母绿玉石耳坠子。
“